最后一獲救的希也沒有了。
“我……去國金逛逛,頭發要做了。”
走出漫長的玄關,走到客廳,巨大的客廳只有電視屏幕亮著,慘白的屏幕映照著沙發上男人本就蒼白的臉和彎彎的狐貍眼,森詭譎得不像人類,
其實他本來就不是人類,只是此刻那張漂亮的人皮面已經搖搖墜了,他在面前總會摘下人類的面,他的存在讓趙小意識到惡魔是真實存在的,而且是天生的。
拼命保持冷靜,邊笑著解釋邊把皮包放在客廳的大理石餐桌上,離駱平年很遠,包里的東西決不能讓他看到。
可駱平年看都沒看那個小小的皮包,他一直在看趙小的臉,笑意盈盈的,像世界上最溫的丈夫,“哦?做頭發?俾我睇下(讓我看看),”
他寵溺地向出手,示意過去,趙小想跑,可兩條像灌了鉛一樣不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站到了駱平年面前,
他冰冷得像爬行一樣的手挲著的手腕,仰著脖子用欣賞的目瞧瞧凌的頭發,“哦,又靚佐喔(又漂亮了)!”說完綻放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其實……最后也沒做,認識的發型師不在,就隨便逛了逛,就回來了。”
趙小也笑一下,可想這個笑一定比哭還凄涼,因為駱平年的胳膊攬住了的腰,像蛇纏住獵那樣越纏越,
他把臉在的小腹,細細地嗅一下,“黎野咯?”說著用關切的眼神仰的臉,看到迷茫的表后笑一下,用普通話再說一遍:“來例假了?”
趙小俯視著他的臉,做最后的掙扎:“是,來例假了。”
他愉快地眨眨眼睛,用天真的眼神看著說:“這個月好早喔!”
“是,好早。”咧開慘白的笑笑表示同意。
“第二個啦,寶貝,”
駱平年笑得比剛才更開心,抿著殷紅的,狐貍眼彎彎的,
“這是今晚第二個謊言,下一個問題不可以再騙我喔!”
他把臉回的小腹,閉起眼,隔著像品鑒香水一樣回味著濃郁的腥氣息,半晌抬起頭,笑容無影無蹤,眼睛像深不見底的寒潭,什麼都沒有,除了濃濃的黑,空無一,
“為什麼墮胎?”
趙小站都站不穩,徹底在男人懷里,耳邊嗡嗡嗡響個不停,
去了一家從沒去過的醫院,掛了普通號,醫生的淡漠和護士的不耐煩都讓覺得安全,沒有人認出來,除了早上出門的時候跟梁阿姨提了一,“去醫院。”
就這一句話而已,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在想我怎麼知道?誰讓你是小懶蟲,把試紙扔在廁所紙簍里,還麻煩梁姨收拾,不?”
駱平年又恢復了寵溺的笑容,纖長的手指著的腰,
“嘟嘟啦,梁姨今天見我就恭喜我了嘛,可是好像恭喜得太早?”
駱平年說著站起,仰視變了俯視,他撥開人臉上被冷汗浸的頭發,輕啄一下的角,冰冷的虎口攀上的脖子,在耳邊低聲呢喃:“還不回答我的問題?”
“我,我不太喜歡孩……”
“嗯?想好再說喔,”男人比了一個噓的手勢,示意這是第三個問題,
“不喜歡孩子,還是不喜歡我的孩子?”
他像蛇一樣的目一寸寸過人的臉,沒有得到答案,但這本就是答案,
他把一灘爛泥的人攬在懷里,仰起頭看著天花板,似乎陷了絕的回憶,
“唉……你們為什麼都不我呢?那個人,寧愿回澳門跳鋼管舞,讓老男人給里塞金都不愿意留在上海養我長大,我好乖嘅,為什麼不要我呢?不過沒能回去,我把永遠留在上海了……”
他說著低頭端詳人慘白的臉,“你呢?你還活著,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不我?”
他抓起人若無骨的手,潤的頭發和平細膩的臉龐,掰開的看潔白如玉的皓齒,
“我給你好多錢啊寶貝,你從那麼窮的地方來,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是只土狗,現在呢?現在你變一只漂亮的小母狗,可你說你不養你喂你的主人,公平嗎?”
他像傷了心一樣用臉頰挲著的發頂,摟著晃呀晃,邊晃邊委屈地說:
“還是你上了另一只小公狗?嗯?和你一樣窮的小公狗?讓我猜猜….他是不是長這樣?”
趙小這輩子、下輩子都忘不了駱平年從子口袋里拿出那張畫時的心,想死,立刻,馬上去死,
那是夾在一本書里的畫,一張素描,上大學時候畫的,當時畫了好多張,只有這張最滿意,最像,把它留了下來,夾在一本《佩德羅拉莫》里,那一頁還有當時劃出來的一句話:
“月滲進你的臉龐,我一直看著這張臉,百看不厭,這是你的臉……哈,我的小,他給了你什麼,讓你這麼忘我?告訴我嘛,讓我也學學?”
男人死死掐住的下頜骨抬頭看那張綿泛黃的素描紙,迎著電視機黯淡的,上面的線條已被磨得變形,只能大概看出個廓,長長的眼睛,單眼皮,高的鼻梁和抿的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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