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韶不僅讓他和自己一起住，還讓他跟自己睡同一張床。

吃下林越給做的晚飯，寧韶洗了個澡換上睡，便進了臥室，好在床夠大，睡兩個人綽綽有余，特意躺另一邊，給他讓出空位。

困頓地眨了眨眼，打過哈欠，眸底浮出一抹水，半張臉埋進枕頭里，朝站在門口的男人說道。

“你睡我旁邊……”

囁嚅幾下。

“記得洗澡。”

聲音越來越小，闔上眼便陷了沉睡，呼吸變得平緩均勻……整個屋子只剩下的呼吸聲。

林越抬手關了燈，黑暗籠罩，其實相較于白天，夜晚他視覺更好，就像蟄伏在暗的夜行。

他聽從的話，去洗了澡，換上他從家中帶來的睡，仍然站在臥室門前，沒有踏足其中半步。

音音從來不讓他進屋，尤其是臥室，林越只能每晚趁睡著，悄無聲息地進來，在睡之中，肆無忌憚地窺視著。

現在讓他自由進，林越反倒不敢進，哪怕已經睡。

林越明明在昨夜就知道，音音上了他，上了‘林越’，他曾無數次祈求，從上乞討到一意，如今得償所愿，林越沒有想象中的那般高興。

音音能喜歡任何人，唯獨不會喜歡‘藺堰’。

他早該知道，但還是到無比痛苦。

林越邁著沉重步伐，一步一步走到床邊。這并不是他第一次進這間屋子，在初次見到的那天，他便時常通過臺來到家里。

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每晚會做些什麼。

高中學業繁雜，尤其是高三，而不同于那些爭分奪秒，想要考個好績的學生們，的一天除了學習，還有工作。

要不停賺錢，賺足夠的錢，讀大學，肩膀還背負著沉重的債務，本不該一個學生背，但沒有人能幫。

很抱怨，埋怨上天不公平的待遇。

眼里似乎燃著一團永遠也無法熄滅的火焰，驅使著活下去。

從不失眠，一閉上眼就會睡著，進深度睡眠，他的到來，從來沒有被發現過。

藺堰就這樣，如同躲藏在懸梁之上的老鼠，以旁觀者的視覺，窺視著每晚的一切。

他漸漸對這種卑劣、齷齪的窺上癮，仿佛他從出生到遇到之前，人生無趣又乏味，他生不出一念，……

但當遇到后，他積已久的緒發，到了失控的地步。

原來他并非沒有，沒有，只是沒有遇到音音而已。

林越緩緩坐下，木質地板不似瓷磚那般冰涼，無聲無息，他什麼也沒有做，克制著病態的貪念，只是小心翼翼地輕著的指尖。

他的視線粘稠灼熱，濃漿一般將籠罩。

低低地喚了一聲。

“音音。”

嗓音沙啞低沉，充滿著意。

*

一周后。

寧韶在手室里的表現征服了那些對飽含偏見的主任醫生，特例能夠提前進手室，協同主治醫生做手。

也是江城第一醫院，第一位踏手室里的年輕醫生。

寧韶忙于手，從中到滿足與自信，那是從未驗過的，哪怕累得癱坐在地上，也不厭煩。

其實話多的，只是對人而已。

作為‘人’，林越了傾聽者，坐在旁邊，聽講述在手時遇到的各種事。

“小孩年紀特別小，傳心臟病，剖開腔，心臟小得可憐，但也能向全泵……生命真是神奇。”

比起藏在暗窺的時，此時只是傾聽說話，林越到全都在發麻，他空咽了幾下唾，像到極點的野狼……

在寧韶眼中，想不明白，自己說這些話，林越為什麼會表現出這副樣子。

不由將擺在面前菜盒，往他那邊推了推。

“你的話，吃一些，我一個人也吃不下這麼多。”

林越極力掩藏自己的失態，結著，想要解釋，但到最后一個字都沒能說出來，只能應著，埋頭夾菜吃。

目一直落在他臉上，存在極強，令人難以忽略，林越整個人就跟著火了一樣，冰冷的在視線下滾燙得驚人，實在克制不住，起準備出去冷靜。

被寧韶攥住。

起，出另一只手扯著他的領，隨即在他臉側輕輕地吻了一下。

林越頓在原地。

他怎麼也沒想到，音音會親他，不，應該是他這副皮囊。

親名為‘林越’的男人，一個住老城區，貧窮且從事保安工作的男人。

之前的窺視下，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音音為了錢故意接近他。金錢，是這個世界所有人趨之若鶩的東西，連音音也不例外。

所以他裝作一無所知，自愿走向編造的夢之中。

至，他只要有錢，音音就不會離開他。

但‘林越’這個份，什麼都沒有，給不了未來，也無法給優越的生活，除了一副好皮囊而已，什麼都沒有。

為什麼音音會吻他？

不是為了金錢，也不是為了其他人——林越的嫉妒已經到了畸形的地步。

哪怕他目幾近癲狂，緒瀕臨崩潰，心底卻生不出一憤怒，他沒有資格憤怒，音音是無辜的，什麼都不知道，他死了也有一年，喜歡上其他人也是正常的。

下一秒。

他看見音音近，聲音又脆又甜地說。

“我你。”

熱的氣息灑在他耳廓，帶著縷縷的香氣，向他訴說著意。

林越灼痛的靈魂在這一刻，漸漸冷卻。

他在痛苦、焦躁、悲傷之中，到一喜悅。

影覆蓋的俊臉龐依然異常扭曲。

——是他聽到這句話，這就已經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