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先回皎梨院,找管事嬤嬤問起那位朱蘭的侍婢。
管事嬤嬤想了想,“朱蘭啊,是有這麼一位,原名玉朱兒,本是大小姐的侍婢,但只當了兩月,后來因為了東西,被小姐罰去灑掃了。”
“罰去灑掃……”
莫非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對母親記恨在心?崔寄夢又問:“那嬤嬤可知道現下在哪個院里?”
管事嬤嬤雖疑,但仍如實說來,“朱蘭現在可不在府里,十年前就贖了契出府謀生了,兒子如今在衙門當差呢!”
一個時辰后。
崔寄夢帶著采月來到琴館,想了想,自己一姑娘家貿然帶著人上門不大妥當,若真是朱蘭害了阿娘,此人定然心不正,去了只怕會有危險。
只好來找師父幫忙。
但琴館掌柜稱趙疏有要出門,得很晚才能回來,崔寄夢沒了轍,只好同琴館掌柜借兩個小廝充充場面,又灌了自己五六杯酒,往嬤嬤說的地方去了。
采月哭笑不得:“小姐,酒雖能壯膽,但喝多了會腦子不清醒的。”
崔寄夢放下酒杯,頗有些視死如歸:“不礙事,我酒量好。”
時下世家子弟無論男皆喜宴飲小酌,但明明酒量極好平日卻不酒,是因怕自己喝多了會失態無禮。
不過與惡人打道,還要什麼禮節?
崔寄夢平靜道:“先去西市。”
們去了西市,給了些銀子,讓那商賈隨去指認指認。
那商賈滿臉困,他認出這是昨日那位郎。但有些不對,昨日那位滴滴、怯生生的,今日這位有些冷淡疏離,舉手投足依舊端莊,但并不拘謹。
想來是小姑娘在心上人面前裝弱,胡商笑著應了下來,幾人到了管事嬤嬤所說的杏枝巷,在一戶人家前停下,崔寄夢淡聲吩咐小廝:“叩門。”
一個小丫鬟出來應了門,印象里主家并沒什麼富貴親戚,而眼前這位姑娘無論容貌還是著打扮,都不像普通人,氣度更是從容不迫,頭都不敢抬,謹慎問道:“貴人可是要找人?”
崔寄夢問:“玉朱兒可是住在此?”
小丫鬟一頭霧水:“我們家中沒有姓玉的人啊……”
話說一半,從后傳來一個溫和的婦人聲音:“是哪位貴客找玉朱兒?”
崔寄夢抬眼,見一位約莫四旬著樸素的婦人從走出,婦人面容和善,笑容和煦,連眼角的皺紋里都藏著笑意。
這笑在看到崔寄夢時僵在了面上。
“大……大小姐?”玉朱兒瞪大了眼,竟像是見到鬼魂,驚慌地連連后退。
又細看了兩眼,發覺很不一樣,大小姐更清冷,眼上也沒痣,更何況那位舊主已死去多年,還在佛寺為點了長明燈。
換做往日,崔寄夢是會被這張和善老實的臉迷,但玉朱兒驚恐的反應讓先前的猜測有理可依,的目倏然淡了,緩步上前:“或許我該喚朱蘭?”
玉朱兒不知所措,為奴為婢多年,即便如今是自由,見到通貴氣的人還是忍不住,想也許這就是兒子平日嗤諷的奴,這奴像一種治不好的疾,讓無比痛恨,又不得不被病痛控制。
深深無力,畢恭畢敬垂下頭:“敢問貴人來家里,可是有事?”
崔寄夢并不回答,回了胡商:“勞煩您認一認,可是此人?”
見到胡商那剎,玉朱兒瞠目結舌,胡商則欣喜:“對!就是這位夫人!”
離真相又近了些,崔寄夢想起阿娘,手不自覺抖,蜷起手,指甲扣手心好竭力平復,想著繞彎子只會給玉朱兒可乘之機,不如攻心,趁慌時套出些話。
便學著印象里阿娘那般,走近一步,淡聲發問:“當年便是你給我下的醉春風?”
此言一出,玉朱兒癱坐在地。
這真是大小姐投胎來索命了,不……不可能!青天白日哪來的冤魂,便是冤魂也不該來找!
“貴人莫、莫要冤枉人!我是本本分分的老百姓,怎會害人!”
“是麼。”崔寄夢輕嗤,“本本分分的人怎會去買醉春風?”
玉朱兒慌了神,盯著眼前的說不出話來,看久了才發覺的氣度和容貌同大小姐相差很大,這才猜出這大概是舊主之,雖心虛,但想著指使自己那位貴人是的長輩,一小姑娘能拿自己如何?
便壯著膽子,奔到巷子里,聲喊冤:“貴人莫要仗著家里有權有勢就胡污蔑人!我如今不是謝府的奴婢!除了府,沒人能隨意冤枉我!”
這一哭喊把街坊鄰居都惹來了,玉朱兒平日與鄰里好,又總是一副老實人模樣,而崔寄夢面不豫,還帶了婢和小廝,自然更像是仗勢欺人。
同為小老百姓,自然生出來同仇敵愾之意,皆為玉朱兒抱不平:“就是!有本事去衙門讓爺斷案,這不欺負人嘛!”
崔寄夢瞥見玉朱兒面上閃過一慌張,知道大概也怕鬧上府,其實更不愿把事鬧大,于阿娘后名聲不好。
的目的是和謝氏眾人證明阿娘當年確實是被下藥,而非不自重自。
只要先使玉朱兒承認阿娘是被下藥,旁的事大概也會容易很多。
語氣平和了些:“我有人證,不怕鬧到府去,但您未必承得起這個后果,我只想還長輩一個清名,只要您到府上,在眾人跟前作證舊主是被人所害,而非品行有虧,我可以既往不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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