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燈昏黃，四下寂靜。

面前的男人愣住了，好一會都是呆呆的，似是沒聽清在說什麼，怔怔開口。

“你說什麼？”

蘇云眠重復了一遍，面頰緋紅，又是恥又愧疚，很是復雜地把家里的況和事都講明白了。

低著頭，有些難堪。

如果可以的話，那些過去，是想藏一輩子的，可事已至此，想讓對方幫，就要講明白，說清了。

“我知道。”

“我家庭很糟糕，會有很多麻煩事，但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等結了婚我盡量不把你牽扯進來，我會對你好的，我真的很需要這個結婚證......”

有些語無倫次了。

越說越灰心意冷，差得太多了，細數下來，發現自己就是個麻煩，半點好都沒的事，林青山為什麼要同意？

憑什麼同結婚？

空口白牙一句會對他好，對方憑什麼信呢？

蘇云眠低下頭，突然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灰意冷，低垂頭默默等著對方的拒絕。

以后會不會連朋友都做不了呢？

突然就很想哭。

不曾想，耳邊卻響起男人溫音調，帶了些微啞。

“能給我些時間嗎？”

“啊？”

蘇云眠腦子嗡的一聲，驚詫抬頭，便見熱湯蒸汽遮擋，男人微笑看，再次重復了一遍。

“快圣誕了，圣誕晚會那天我再給你答復，可以嗎？”

沒有直接拒絕。

會考慮！

......

可等待是折磨的。

距離圣誕節還有半月的時間，幾乎每天都能收到父母的擾電話短信，連番催促。

走在學校里，總覺很多人的目落在上，帶著審視。

夢里盡是高高在上的責罵。

夜夜驚醒睡不好。

在難熬的每一個夜晚，開始上網搜各種關于家庭、婚姻，甚至發帖詢問如何讓一個男人和你結婚......當真是長了見識，各種沒下限的作閃瞎人眼。

卻也上了心。

第一次這麼貪心，想要死死抓住這救命稻草不放。

很快，圣誕晚會到了。

因為家里公司突然出了點問題，請假好長一段時間的關茗也回了學校，抱著抱怨，但很快就又開心起來。

“總算熬過來了，姐今晚要放松！”

今晚，學校在文化中心，和國外一些知名大學合辦圣誕晚會，以做文化流。

也是聚會游玩。

蘇云眠其實沒太大心，但想到今晚就能得到林青山的回答又振作起來。

今晚就有結果了。

提起神，難得心打扮一番，和閨一起去了晚會場所，卻沒找到林青山。

節目一個個過去。

很快就到了舞會階段，林青山正好發來消息讓去舞池附近等，蘇云眠心都提起了。

猶豫了下，拿了兩杯酒往舞池走，卻不小心撞到人。

抬頭就見許久不見的孟梁景，一矜貴西服，攔在面前，狐眸帶著審視落在上。

“去哪里？”

蘇云眠沒心同他糾纏，就要走過，卻被拽住，酒杯里的酒差點灑出。

嚇一跳忙了。

“你做什麼？”

孟梁景目落在手里的酒杯上，似是猜到要去見誰，嗤笑一聲，“蘇云眠，你真想好了嗎？”

“什麼？”

蘇云眠不明白他又在想什麼，拿著酒就要走，手上卻驟然一空，兩杯酒全被搶走了。

還未回神，已是空了。

急紅了眼，怒瞪著面前輕輕拭，目帶挑釁又有怒意看的孟梁景，狐眸幽深難測。

“蘇云眠，你可要想清楚了。”

“神經病！”

快要氣瘋了，推開人就往舞池走，手卻在微微發抖......應該不會有事吧？

可很快，就來不及想了。

......

舞池燈驟然滅掉，前方臺上突然亮起昏黃的，清俊好看的男人一白西服坐在臺上，面前是黑亮華貴的鋼琴。

是林青山。

男人修長指尖落在琴鍵上，一首華麗樂曲傾瀉而出，舞池男相伴，隨樂而舞。

蘇云眠聽得出神，

耳邊卻突然響起關茗的聲音。

“眠眠，沒事吧，我剛剛怎麼看孟梁景搶你酒喝，什麼況？”

孟梁景這人不好相與是出了名的，遠遠看著擔心就過來了，見蘇云眠搖頭表示沒事才放下心，目又落在臺上的男人上。

“咦？這什麼曲子，好耳。”

蘇云眠沒回答，眼眶卻是紅了，忍不住笑......聽到答案了。

幸好，

幸好那杯酒沒了，沒有做錯事。

這段時間被得太，太過抑，滿腦子想的都是如果被拒絕呢，那該怎麼辦？

不能有萬一！

一時腦子瘋，行差踏錯弄了藥來。

知道，林青山會負責。

幸好沒做，幸好沒讓林青山喝，否則得到答案也晚了，就都錯了。

好在，一切都還不晚。

看著臺上彈著鋼琴，在燈下熠熠發的林青山，蘇云眠眼中淚閃，心澎湃。

想，

就是他了，那個可以相伴一生的人。

邁開步子，踏著悠揚樂聲，步步向前，眼中迸發出來，眼前是手可得的幸福。

關茗實在好奇，出手機去匹配樂聲。

“好悉的曲調，還好聽。”

很快，就有了結果。

抬頭興沖沖想要同閨分，抬頭卻不見蘇云眠人影，手機界面上是盤旋的鋼琴曲——

《I LOVE YOU》

我你。

......

黑暗狹窄的通道，是孩戛然而止的驚呼。

“郎年，你！”

準備穿過舞池的蘇云眠，走一半卻突然被用力拽走，連驚呼都未發出就被捂著拖走了。

影一瞬看到了人臉。

是郎年！

舞池人群涌，影黯淡，無人察覺這一小曲。

等蘇云眠終于掙開，卻一個踉蹌被推了一間黑漆漆的屋子，房門自背后閉合封鎖，空氣浮著抑不安的息。

實在心慌。

想也不想就去扭門鎖，用力砸門。

“郎年！”

“郎年，你開門！”

黑暗中腳步步步近，息難言，巨大的恐懼攫住心臟，窒息難言，緒一瞬失控。

“郎年，求你了，求你放我出去，我求你了，你別把我關在這里......我真的害怕，求你了......啊！”

熾熱呼吸近。

蘇云眠倉皇躲開，被迫往屋里跑，嚇得眼淚止不住，邊跑邊喊：“是你要搶的，是你！不關我的事！”

又怕激怒對方，忙改口。

“對不起，對不起，我陪你去醫院好不好嗚嗚，我真沒放多，求你了，我陪你去醫院，我們去看醫生，我保證沒事的，特別，老板說了沒副作用的，真的！”

“對不起對不起，對，你未婚妻，你給打電話，過來，我求你了......”

蘇云眠滿屋子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空氣中有笑聲，帶了些冷嘲，約聽到很輕很沙啞的聲音，“你那酒，是要給誰呢？”

哭得腦子蒙，沒回答，找準機會跑到門口，用力砸門哭喊求救。

可沒人回應。

被按在門上，再沒了理智，瘋狂掙扎踢打，手不小心掃在燈開關，屋燈驟然亮起，刺得眼前發白。

也就沒能看到，

俯在上的青年，眼眶不知何時已然紅了，有淚落在發間。

被拖進了屋里。

......

門外漆黑走廊。

郎年背靠墻面，聽著門孩哭喊求饒，繼而再難抑地息，頭微微低垂，一只手蓋在眼上。

良久無言。

許久，似是再難克制，他出煙，黑暗中火焰亮了數次才點亮，多年拿槍都穩當的手竟在細微抖。

他靠墻緩緩蹲下。

黑暗中紅煙火明明滅滅，煙頭落了滿地。

屋，

衫落了滿地，孩困于青年高大下，嗓子已經哭啞了，暗燈下那雙眸子灰暗無。

意識恍惚間，約聽到鋼琴樂聲，在慢慢遠離。

快要聽不到了。

聽不到了。

什麼都聽不到了。

——大哥哥，我聽不見了。

——我好疼啊。

眼里的淚落不盡一樣，卻有的吻落下，一一吻去，帶了些小心，作卻愈發兇猛，攬著軀的手用力，像是要把骨，再不分離。

眼淚潤面頰、發。

早已分不清。

......

一曲鋼琴已盡，舞池歡聲笑語。

林青山自鋼琴前站起，向臺下，角溫笑容卻是僵住，約好的人并不在那里。

他下意識往前一步，手不小心到長椅上擺放的瓷瓶，其玫瑰枝葉自他指尖劃過，劃出痕。

他怔怔低頭看去，一滴落，于玫瑰花瓣之上。

不好的預浮上心頭。

他忙自舞臺上跑下，顧不上涌來流的人群，抓著場的人一個個問過去。

問有誰見到蘇云眠。

都是搖頭。

他在舞池倉皇尋找，心中如墜大石，一種難以言說的絕浮上心頭。

......

昏沉顛簸間，蘇云眠被急促呼喊聲醒，對上方舟驚慌急切的目，似在大喊。

很快，就明白怎麼了。

早上他們出發前往藏東明珠，天飄雨，現在竟已是大雨，還有不知何來的巨大轟隆聲。

腦子還有點不清醒，呆呆轉頭看向后方。

才看到。

他們的車，在山腰狂奔。

車一側的山崖上有巨大山石轟隆而下，竟遇上了山坡，而車另一側江流波濤洶涌。

一旦被山石砸下，就會被湍急江流吞盡。

死無葬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