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出口的話,清醒而涼薄,“我們這段婚姻本就是因為利益開始,你覺得我每次看你,像在看一件商品,難道不是應該的?”
“你付出了三年青春,而我,彩禮、離婚補償、你的個人欠款,我一共給你十三個億,三年換十三個億,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人無語到極致是會笑的,鹿晚星笑過了,又理智中肯地點頭,“你說得對,因利益開始,也因利益結束,我很知足,我現在只想快點離婚,拿到那十個億的補償。”
像是早就看了貪財的本,季司予角挑起冷諷,輕哼一聲,懶懶躺進沙發里。
隔了好幾分鐘,鹿晚星站起,態度疏離,“季總,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如果沒事的話,我去找間客房休息了。”
晚上喝酒喝得太急,始終不太舒服,腦袋暈暈的,覺倒頭就能睡著。
季司予了太,似乎并不打算就這樣輕松放過。
漫不經心地發號施令:“害人想喝梨湯。”
“……”
之前煮的冰糖雪梨湯里,都悄悄放了點止咳潤肺的中草藥。
這深更半夜的,上哪兒去買中藥材料。
但煮一碗最普通的冰糖雪梨湯,季司予應該也喝不出來。
“行,我去給你煮。”
半個小時,鹿晚星煮好一碗甜膩的冰糖雪梨湯。
不用熬中藥,不用過濾好幾遍藥祛除苦味,煮一碗普通的梨湯,對來說簡直不要太簡單。
端著梨湯回到客廳,卻見季司予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將梨湯放到茶幾上,小抬起,踹了踹季司予的膝蓋,“季司予,起來喝湯。”
沒反應。
酒作用下,季司予好像睡得沉的。
“別裝了,哪有這麼快睡著的,我湯都煮好了,你故意不喝,折磨我是吧?”
又踹了幾下,“季司予?季……”
手腕忽然被男人拽住,往下一扯,跌進沙發里,被他摟進懷里。
季司予眼睛沒睜開,像是無意識的行為,要抱著睡覺。
“你松開我。”
掙扎,季司予卻反而纏得越,腦袋著的肩頭,蹭蹭的脖頸。
已經不記得他們有多久沒有這樣抱著睡覺了,被蹭得滿臉驚悚,“季司予,你又耍酒瘋?”
男人不知道是醉迷糊了,還是睡迷糊了,半瞇起眼,睫輕眨,瞳仁里沒有平時的冷傲戾氣。
“晚晚,困。”
他無意識低喃,抱著沉沉睡去。
鹿晚星卻如遭雷擊,整個人子僵住。
“你剛剛喊我什麼?”
自從做完腦手恢復心智,季司予已經很久沒有喊過的小名了。
他每次都是冷冰冰一聲“鹿晚星”,或者嘲諷一聲“季太太”。
鹿晚星搞不懂他。
他好像真的只會在不舒服、意識不清醒的況下,想黏。
沙發太了,酒上頭外加熬了大夜,困倦很快使沒辦法集中思維,就這麼躺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隔天。
睡得迷迷糊糊間,鹿晚星翻了個,失重使猛然驚醒,卻還是一屁摔在地毯上。
上蓋著男人的西裝外套,環顧四周,沒瞧見季司予。
腳步聲從樓梯間傳來。
季司予已經洗完澡,換上一套煙藍西裝,下樓,慢條斯理地系袖扣。
瞥見坐在地毯上呆呆的樣子,他哂笑:“比豬都能睡,害人都自己洗完澡了,你到底是來照顧害人的,還是來福的?”
鹿晚星給了他一記漂亮的小白眼。
就算醒得早,也不可能幫他洗澡,他使喚上癮了?
客廳跟飯廳之間的隔斷,放著那面魚缸。
季司予側目看向魚缸里那條五花琉金,眼神指了指,“回了家,不趕看看你的小寶貝瘦沒有?”
昨天只開了客廳里的小燈,鹿晚星沒注意到那面魚缸。
五花琉金在水里游得恣意,狀態好,顯然這段時間不在,沒有遭到待。
問:“你怎麼還沒宰了它?”
季司予冷傲一哼,“季太太脾氣大,把一條魚寶貝得跟眼珠子似的,我怕真宰了,你找我給你的小寶貝賠命。”
“……”
鹿晚星遙遙凝視他,總覺得他對這條魚的態度古里古怪。
他是真的不記得這條魚是他自己要養的嗎?
不記得他說這條魚是他,說鹿晚星就是這條魚的水跟氧氣的那些話?(坐標第9章)
狐疑著。
季司予好似心不錯,走到魚缸前,從櫥柜里拿出魚食,練地取出一點,灑在水面上。
鹿晚星注視著他的每一個作,秀眉擰著。
喂完魚,一回頭,看到鹿晚星還坐在地毯上發愣,季司予不耐輕嘖:“還愣著干什麼,你的小寶貝吃飽了,害人還沒吃,不做飯是要我親自請你?”
鹿晚星著略微有點僵的,站起,“還有昨晚的梨湯,你要吃的話,我去給你熱熱?”
季司予蹙眉:“早飯就一碗梨湯?你明目張膽待害人?”
“……”
整天害人害人,語氣又那麼欠,搞得鹿晚星都想揍他了。
默念了好幾遍,打人犯法,狗男人還賊記仇,才盡量溫和的語氣說:“那我再給你煮碗蛋面。”
做飯的時候,季司予坐在飯廳里翻看財經新聞。
空氣中莫名流竄著像是平淡生活的煙火氣。
又是小半個小時,鹿晚星將蛋面和梨湯端到季司予跟前,“季總,請慢用,別噎著嗆著燙著了,又賴上我。”
季司予拾起湯勺,先是嘗了一口梨湯,眉頭蹙著。
“這湯你煮過那麼多次,怎麼這次的味道變了?”
鹿晚星一怔,沒想到他真能嘗出來區別。
但面對質問,說:“人心都是會變的,何況是一碗梨湯。不同的心,品嘗同一道食,滋味也是不同的,所以不是湯變了,是你變了。”
“強詞奪理,巧言令。”他不爽,“逮到機會就我,你不是來照顧害人的,你是來給害人添堵的。”
鹿晚星:“……”
不爽歸不爽,那碗梨湯季司予喝完了,再品嘗蛋面時,他眉心徹底擰一團。
“清湯,齁咸,面條還煮了,你這手藝,閻王爺下廚都沒你鹽多。”
“……”鹿晚星好想撕了他這張,“我說過我做飯難吃,要不然你就把張媽喊回來照顧你。”
沒什麼做飯天賦,那個放中藥版的冰糖雪梨湯,當初就學了快一個月,只會煮梨湯,蛋面是純憑著想象隨便做的。
能好吃才怪,所以只做了季司予那份,打算等會自己出去吃。
季司予強忍著,又塞了兩口面,徹底擱下了筷子,“咸飽了。”
他取來紙巾,矜然,黑眸有些嫌棄地睨著鹿晚星:“從明天起你不用再進廚房,害人不想被咸死,不會再吃你做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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