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嘉惱怒地一擡頭,“誰要你多管——”閑事兩個字堵在了口中。
眼前男子穿著一青袍,長玉立,眉目疏淡清雋,站在那裏便皎若明月,給人一種清風拂面之。
謝錦嘉從未見過這麽好看的男子。
“走吧,姑娘。”他語氣溫和地說出這句話,謝錦嘉就像是失了魂似的,也想不起要和那店家爭辯,乖乖地跟在他後離開。
來到清淨的巷子裏。
“我真的沒有他的錢。”謝錦嘉還是對他解釋了一句。
給了就是給了,才不要這種無端的污蔑。
“我知道。”他說。
謝錦嘉睜大了眼,“你看見我給了?”
“沒有,只是聽說了有個人當了一支釵子僅當了二十文錢。此事罕有,想來不是撒謊。”
謝錦嘉嘟了嘟,也曉得自己又被那當鋪掌櫃蒙騙了。又擡起頭,
“你知道為什麽還要幫我給錢,不是讓那店家白白多賺了嗎?”
“你說你給了,他可相信?”
謝錦嘉搖了搖頭,那店家分明是自己忙昏了頭了,認死了沒給錢,怎麽會相信說的話。
“那便是了。”他道,“你可知,他一天的收拋去本或許只賺幾十上百文錢,而這些錢是他一家幾口幾天的嚼用,你便知這三文錢對他有多重要。所以無論你和他解釋再多,他也認定了你沒給錢,再爭辯下去無意義。”
“道理,是說給明理的人聽的。”
是啊,謝錦嘉心想,可不是嘛,就像那王二麻子,明明是他的錯,最後大家都來指責。
跟那些人爭辯,沒有人會聽的,倒顯得很可笑。
“三文錢既可以擺平,便不要做無意義的事了。他雖得了三文錢,卻也失去了你這位客人。你的時間比三文錢貴重得多。人生,還有很多重要的事。”
兩人一起走過巷子。
謝錦嘉看著他直的背影,聽他慢條斯理地給講道理。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對的。
這些人都是靠這幾十文錢養家糊口的,在生存面前,道理便就變得無關輕重了。不是說的道理不好,只是在這些人面前,沒有人會聽。和他們去爭執這些實在是很愚蠢的事。
兩人快要走到巷尾。
謝錦嘉了幾番打擊,心頗有些低沉,看著自己的腳尖,聲音悶悶地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做錯了,明明有很多錢,卻還和他們這些討生活的人爭這幾文錢。”
低著頭,連頭發上的金釵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
前面的人忽然停下了腳步。
謝錦嘉睜著眼看到他轉朝自己走來,低下.撿起了掉在地上的金釵,拿手帕幹淨,笑了笑,聲音安而溫和,“小姑娘怎麽想這麽多啊。”
“力爭未做之事,何錯之有?你剛剛退一步只是包容他們的苦難,卻并不代表你錯了,錯的是他們。”蕭祁白把幹淨的金釵放在手上,“好了,小公主,你該回去了。”
謝錦嘉愣愣地擡起眼,他原來看出的份了?
這時,保護的侍衛已經趕了過來。
這是見到蕭祁白的第一面,彼時,謝錦嘉才十三歲,確實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後來謝錦嘉才知道,原來他就是風霽月,名京城的蕭祁白。
謝錦嘉也是很後來才知道,那年蕭祁白滿才華,忠言直諫,父皇卻聽信讒言,貶了他的,讓他不得重用,報效無門。蕭家一度凋敝零落。
其實那天他剛剛被父皇訓斥,頗為失意。所以才會說出那番多說無益的話,但即便如此他還是那麽細心而溫地安的緒。
告訴,高位者可以包容苦難,但力爭未做之事。
無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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