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跟李放的電話后,顧銘夜已經預見到了白琴霜將要面臨的是什麼。
他的心里久久都不能平靜,腦中更是跟走馬燈一樣,掠過當年在西北某山村的一段影——
那年夏天,他剛過完十二歲生日,因為從小好冒險。便讓父母給他報了個野外生存主題的夏令營。
地點在西北某座山里。
剛開營,他就甩掉父母安排的保鏢,獨自探險,卻不料在深山老林里迷了路,臨近傍晚,不慎一跤跌進了山谷里的暗河。
他本來不及喊救命,水流就沒過了他的頭頂,撲騰幾下了力,直往水底沉去。
意識渙散之際,一道小人影從天而降,魚兒一樣竄了過來,在水下給自己渡了氣后,將自己從水底一點點托起。
那時夕余暉即將消退,孩臉上掛著水珠,朦朦朧朧,他看不清。
只聽到用著稚的聲音哄著自己:“你不要睡,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而后,自己耳邊就響起了一首兒歌的旋律。
他覺得自己已經到了天堂,應該是天使。
直到他意識越來越模糊,快閉上雙眼時,聽到大喊:“你不要睡!快醒醒!你醒來我繼續給你唱歌聽!”
再之后,他便因嗆水過多昏死了過去。
等到醒來時,旁就是白琴霜和白瀟雨母倆了。
白琴霜當時說,們也是來參加夏令營的,聽到自己跌水的靜,就飛快跑了過來。
然后會游泳的白瀟雨跳進水里,連拖帶拽將自己救上岸后,白琴霜又給自己做了心肺復蘇,自己這才撿回了一條命。
從那以后,白家母便為了自己的救命恩人、顧家的座上賓。
想起那時,白琴霜經常對自己說的話:
“阿夜啊,我們母倆救你,只是機緣巧合,你千萬不要有心理力,覺得被道德綁架……就必須對我們怎麼樣。”
老爺子信佛,從小就教育自己要懂得知恩圖報。
所以對方越是這樣說,他就越覺得對方無私偉大。
于是從那時起,他便更加尊敬白琴霜,對們母倆幾乎有求必應。
甚至直到他跟白瀟雨年,白瀟雨問自己要不要做的男朋友,他本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
回憶到這里,顧銘夜垂下了眸。
人對人的第一印象是會先為主,產生濾鏡的。
固然后來白琴霜帶著白瀟雨去了國外,迫使自己跟白瀟雨分開,為白瀟雨選擇了國外某皇室的后裔。
母親和爺爺因此震怒,出白琴霜這些年私生活混的證據,并痛罵白琴霜短見勢利。
他雖然也極不認同白琴霜的做法,卻尊重的選擇。
畢竟人無完人,都有瑕疵,認為這是為一個單親媽媽的生存邏輯。
甚至于白琴霜編纂錄音針對秦沁,他也選擇給一次機會。
并未覺得白琴霜這個人的底有什麼特別嚴重的問題。
可直到剛剛經過驗證,確定白琴霜真的對秦沁了殺心。
他才意識到自己錯了。
對于白琴霜,他已經仁至義盡。
*
思索間,顧銘夜已經邁步來到了秦沁所的病房外。
正要擰開門進時,便看到幾個穿著警方制服的人,正在病房。
對方一行人同秦沁說話的聲音,也傳了出來:
“秦士,您提供的況我們已經記錄下來了,這對我們破案有很大的幫助,你放心,我們會將壞人繩之以法,還你一個公道的。”
“謝謝你們了。”
而后,一行人便告辭了秦沁,準備從里面出來。
顧銘夜帶著疑,適時走了進去,跟警方的人打了個照面。
秦沁一個抬眼,看到顧銘夜進來,攥了掌心,出聲住了剛剛說話的那個警方的人:
“劉警請留步。”
劉警頓住步子,疑看向秦沁:“還有事嗎秦士?”
秦沁面蒼白,更是淺淡的幾乎看不出:“我可以申請被保護起來嗎?”
“申請被保護?”
“嗯。”秦沁點頭,將看向顧銘夜的目收回,音清冷道,
“我不信任邊的人。在幕后兇手被抓捕起來之前,我申請被警方保護,拒絕除警方之外,任何人的靠近。”
這話落罷,顧銘夜詫異看過去,濃雋的眉微微挑了挑。
不信任邊的人?
這番意有所指的話是什麼意思?
正在顧銘夜心中茫然時,劉警點頭應下:“你如果有這個訴求,當然可以。”
“那現在申請可以奏效嗎?”
警方的人面面相覷,劉警察應該有一定的決策權,沉默兩秒:“可以。”
秦沁抿瓣,目凝向顧銘夜:“那現在……請將他請出去吧。”
劉警忽地將視線投到了顧銘夜上。
顧銘夜蹙了蹙眉,一向溫和的臉上面訝異。
他張了張口,對秦沁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秦沁似乎不想看他,目瞥向窗外:“字面意思。”
劉警看了看顧銘夜,又看了看秦沁,思索兩秒,對顧銘夜做了個請的手勢:“請你配合,我們要保護害人的人安全。”
顧銘夜腳步沒,臉沉了下來:“我是丈夫。”
劉警鐵面無私:“抱歉,那也不行。”
顧銘夜深深吸了口氣,不明白剛剛他離開之前,都還是好好的。
怎麼就這麼一會兒,的態度就變得截然不同,自己甚至了不信任的人了。
還有,這幾個警方的人為什麼突然過來?
帶著疑,顧銘夜腳步更是焊死在了地板上,抿瓣,看著秦沁:“到底發生什麼了?”
秦沁攥著拳頭,早已痛的麻木的心臟,在聽到他這種明知故問的語氣時,滲出了可悲的涼氣:
“發生了什麼,顧先生應該心知肚明才對。”
顧先生?
聽到這樣生分的稱呼自己,顧銘夜眉頭往下了,心里泛起燥意。
勉強將那燥意咽了下去,他低沉著聲音開口:“我不明白。”
秦沁不愿再跟他浪費時間,覺得跟他在同一個空間,就連呼吸都開始慢慢變得窒悶。
于是,直接道:“你剛剛接電話時,我是醒著的,電話里的容,我聽的一清二楚。”
顧銘夜低的眉頭一揚,瞬間懂得了話里意思。
沒有猶豫,準備解釋,可秦沁卻已經開了口,“什麼都不用說了,你的取舍,你的抉擇,你的謊言,我統統理解。但……”
頓了頓,秦沁吸了口氣,嗓子里的那子淚意,終究是沒能忍住。
皙白的手指攥著被子一角,一滴眼淚奪眶,猛然砸落在潔白的被子上,
“……但我不接。”
顧銘夜眼看著眼眶噙淚的模樣,心臟猛然一揪,還想再說什麼時,那位劉警再度朝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請吧,你妻子這種狀態,你待在這里,只會讓更加傷心難過,對緒穩定,沒有任何好。”
話說到這個份上,顧銘夜明白對方說的是對的,因為他看到秦沁此刻的模樣,似乎已經快要碎掉。
一前所未有的自責,重重擊打在他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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