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抱著藥就往廚房里去。
才走出一步,男人手把拽住了。
“三哥?”
“你回去。”他語氣威嚴。
“……我煎完藥就走。”
“貝貝,我不是廢人!”他薄掀,‘廢人’二字咬得極重。
孩一顆心揪了一團。
“你知道我并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擔心你……”
“走吧。”
男人堅持。
貝貝嘆口氣,雖然擔心,但到底還是將藥給他手上,什麼都沒說,轉出去了。
帶上門時,又不忘叮囑:“一定要記得喝,爺爺說會有用的。”
男人著藥的手,繃得的。
會有用麼?
如果真有用,他的視力,怎麼會越來越差?有時候,甚至面前是全黑……
他轉,索著往廚房走。
能見度越來越差,他只能靠手在。
翻出幾乎每天要用的藥罐子出來,接了水,放到煤氣灶上。
可是……
沒放穩,藥罐子直接從灶上滾了下來。
‘啪嗒’一聲,砸碎在地上。
那一下,在安靜的空間里,威天響。
藥罐子被碎得四分五裂,碎片伴著水花飛濺。
整個廚房里,都一片狼藉。
男人冷眉突突跳,下一瞬,忽然暴躁的將藥包狠狠甩在墻上。
藥包散開,飛得四都是。
男人雙手撐在廚房里簡陋的餐桌上,呼吸極重。
他用力閉著眼,面上都是冷沉的郁和痛楚。
他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或者說,可以習慣這樣廢人一個的生活。
可是……
在忽然遇上之后,那份強裝的平靜和淡定,再偽裝不下去!
……
明明是出去散心,但因為那個太過真實而到底又是虛幻的夢,俞惜的心一下子又糟糕了。
回了公司,洗了個臉,給柳媽打電話問了小湯圓的況后,便又繼續上班。
驍明川準備好,要出差。
到俞惜的辦公室將毯扔給,“你的毯,拿回去。”
“這不是我的。”
“那可能是其他同事的,你拿去還了吧。”
俞惜‘哦’一聲,抱著毯出去。
結果,問了一圈,整個部門的人都問了個底朝天,誰也不認識這毯子。
俞惜又跑回驍明川那去。
“這毯子是你的吧?大家都說不是他們的。”
驍明川頗為嫌棄的‘嘖’一聲,“你覺得我可能有這種……品位的毯麼?”
嗯,確實,這毯不單單是從品位上不像明川的風格,質量上也絕對不是。
可是……
“不是你幫我蓋的麼?你哪里拿來的,你能不知道?”
“是我幫你蓋的沒錯。不過,這毯子一直就在你上。我過去的時候,毯子從你肩上下來,我幫你蓋上去了而已。”
俞惜一怔。
瞠目,盯著驍明川,“你說……你過來的時候,這毯子就在我上?”
“對啊。你干嘛這副樣子?”
“那……你出來的時候,有沒有見到我旁邊有什麼人?”
“還能有什麼人?還不就是自己人了。”
“不對……不對……”俞惜也不知道是聽沒聽進去驍明川的話,胡的搖著頭,“不對,我昨晚……一定不是在做夢!是真的……”
喃喃著,轉便往辦公室外走,樣子失魂落魄,每一步都走得很急。
驍明川追在后問:“喂!俞惜,你怎麼回事兒呢?”
“我要請假!請長假!”
俞惜只余下這麼一句話,小跑著,激的沖出去。
……
俞惜抱著毯,重新上了島。兩個小時的船程,顛簸得暈頭轉向,可是,更多的卻是難掩的激。
還有……
伴隨而來的,害怕。
怕不過是空歡喜一場。
也怕,不過是自己的胡思想……
“你好,請問您在島上見過這個人麼?”
俞惜拿著手機里,他的照片到問人。
所有人看看,搖頭擺手。
“沒有,從沒見過。”
一路問下來,得到的回答都是如此。
俞惜滿心歡喜而來,如今,又滿心失落。
天快黑了,卻始終不甘心就這樣離開。
總覺得……他也許真的就在某個角落里……
在海邊坐下來,休憩,拿毯將自己團團包裹住。閉上眼,海風刮來,呼吸里,仿佛全是他的氣息……
是,這不會是自己的錯覺的……
鋒擎……
此時此刻,你到底在哪里?
你,還好麼?
胡思想著,直到……
“阿姨,你還沒有回去麼?”
一道清脆的聲音,乍然響起。回頭,又看到昨天的小男孩。小瓜子。
“阿姨回去又過來了。”
小男孩攤開掌心,撥弄著手里的東西,“好可惜哦,我今天沒有撿到漂亮的貝殼,不然又可以送阿姨了。”
俞惜苦笑。
所以……
今天的自己,看起來還是很悲傷麼?
“沒關系,阿姨是過來找人的。”
“找人?找誰啊?”小朋友湊過去,好奇的眨著大眼。
“嗯……找阿姨的老公。”
“阿姨這麼漂亮,你老公一定也是很好看!”
俞惜笑。頷首,“是,他是很帥。”
說著,視線落到手機上。屏幕亮起,桌面上就是他的照片。
看得出神。
小瓜子一眼看過去,‘咦’了一聲,“阿姨,你老公好眼哦!”
“什麼?”
俞惜心一跳,扭過臉來,激的看向孩子,“小朋友,你剛剛說的是真的麼?你說,他眼?”
怕孩子看錯了,將手機遞到孩子面前,“小朋友,你仔細看看。是真的眼麼?”
“嗯。和大魔王很像呢!”孩子點頭,又搖頭,一臉的迷的樣子,“但是……大魔王沒有這麼好看哦,大魔王很恐怖的!”
“小朋友,你知道大魔王住哪里麼?你帶我去找他,好不好?”
俞惜一下子就從地上爬起來。
他一定還和以前一樣冷酷,一樣不好說話,所以才會被小朋友說是大魔王的。
小時候不也是很怕他麼?
小瓜子有些膽怯的搖頭,“可是……我不敢去……”
“沒關系,你別怕。有阿姨在呢,大魔王不敢把你怎麼樣。”
“真的麼?”
“當然是真的。”俞惜佯裝強壯的揮舞著手臂,“你看,阿姨很厲害的,一定不會讓大魔王欺負你。”
小瓜子似相信了,牽著俞惜的手,道:“那你跟我來。”
俞惜跟著孩子一起小跑著,心也像風一樣在飛舞。
問:“大魔王是你們村上的人麼?”
“不是。聽媽媽說,大魔王是貝貝姐在海上撿回來的呢!大家都怕他,只有貝貝姐會和他玩。貝貝姐可喜歡他了。”
“貝貝姐?”俞惜想起就是上次見到的那孩。
提到‘大魔王’時,那神和語氣,彰顯出來的不僅僅是喜歡,還有傾慕。
所以……
如果大魔王真的是他的話,那麼,現在……是又多了一個敵麼?
俞惜鼓鼓。
他可還真是和過去完全一樣,桃花會不會太艷了?
“阿姨,到了!”
小瓜子突然停下,手指著不遠一棟看起來有些荒涼的小房子,“大魔王就是住那兒哦!”
俞惜就這樣看著,心里突然著疼。
這里,很荒涼。
有些殘破。
和家里那些別墅,甚至只是一個簡單的小公寓都沒法比較的。
這真的可能會是他住了兩年的地方麼?不太可能。
只是……
如果真的是他的話,他為何寧可住在這兒,卻不愿意回去?
俞惜心里糟糟的,怎麼也想不明白。
了孩子的頭,和他說了謝謝,小瓜子自己便轉跑走了。
俞惜抱著毯,一步步往那棟小房子里走。
心里,像是打鼓一樣,一下比一下重,那顆心臟仿佛隨時要從腔里跳出來一樣。
用力捂住口,也抑不住那份激。
秉著呼吸敲門。
可是,屋,沒有靜。
大概人不在。
抱著毯子,蹲坐在門前的階梯上。天氣冷,寒風重,覺得冷。
等待的時間,是非常漫長的。
所以……
這一次,俞惜都不知道自己等了到底有多久,等得幾乎快要睡著的時候,門口,忽然有了靜。
睜開眼,看到一雙修長的,心下狂喜,睡意全無,激的抬起頭來。
“誰?”
男人警惕的低喝一聲。
沉下聲,冷冷的問。
俞惜緩緩站起。
月凄清,有街邊的路燈照著,雖然模糊,但是,還是足夠讓看清楚面前的男人。
他依舊那樣高大,左手里抱著一堆柴火。
他似什麼都沒變。至,僅僅只是這樣一眼,俞惜就能輕而易舉的認出他來。
是他……
所有人,苦苦找了快兩年的他……
可是……
他又明顯變了。
以前拔健朗,現在卻高大清瘦,瘦了至整整一圈。
如孩子所言,那張原本俊朗好看的臉上,戴著半張面,擋住了一只眼以及半個臉頰。
深邃的雙目,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銳。可是,冷銳間又似有些渙散。
他,怎麼了?
“貝貝,是你吧?”沒有聽到回答,男人又問了一次。
俞惜緩緩站起,聽著男人看著,著別人的名字,眼眶灼的疼。
心,像麻花一樣,被人一手一手擰了一團。
“時間不早了,你趕回去吧,回頭你哥又會跑過來找人。”
他說完,視線從的臉上移開。
而后,轉,繼續往屋子里走。
俞惜站在后,看著他不利索的腳步,倒吸口涼氣。
眼淚,一下子就溢出眼眶。
他的眼,還有……他的……
天!
那次災難里,他到底經了什麼?而這快兩年的時間里,他又是讓自己怎麼過來的?
心,好痛……
難以想象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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