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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的地段，價值也不同，反正按照最後折算錢的價值來分，比較公平。  

  最搶手的是五進的大宅子，只有兩座，二房分去了地段好的那座，剩下的地段稍偏的那座將來八是留給裴徹的。

  沒辦法，裴徹輩分小，還沒到他選的時候。

  二房的家由二房帶走，庫房裡的字畫古董珍藏則按照禮尚往來的單子分，比如是外人送給寧國公父子的禮，自然是留給大房，所以二房幾乎沒得分，只能帶走二房夫妻婚時收來的禮。

  段姨娘在房外聽見這些分法，只有暗自嘆息，五進的好宅子二房分了去，將來留給徹兒的選擇就不多了，只是自己作為親娘，無法像許氏和虞氏那樣替子爭。

  嘆的並非是裴徹，而是嘆自己無能，不能為兒子做些什麼、留下什麼。;

  在裴叔公的拍板下，裴氏分家塵埃落定，許氏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因為當看見分家後核算完的帳冊，才知道一共是多資產。

  二房單獨擁有了這些財產，往後再不需看大房鼻息度日，吃穿用度都能憑著自己的心意來了。

  反觀虞氏，談不上滿意，也談不上不滿。

  這邊分家是分完了，但也不至於立馬開始搬遷，總還要留下一起吃頓飯的，包括裴叔公等幾個旁支，行至膳廳用餐。

  「表哥。」虞綿綿見眾人沒注意自己，走到裴如衍邊扯扯角。

  裴如衍朝表妹看去，「怎麼？」

  虞綿綿抬手半捂，小聲地問，「你和表嫂還好吧？」

  聞言，裴如衍便知從外頭聽了風言風語，語氣無奈又平淡道：「很好。」;

  虞綿綿蹙的眉頭舒緩，放心地點了點頭。

  這副做賊似得跟裴如衍說小話的模樣，落了虞紹的眼中，蹙眉的了虞紹。

  虞紹不語，埋頭吃著飯，心事剛平又起了新的心事。

  寧國公與裴通熱招待著裴叔公等人，裴叔公忽想一人，「誒，吃飯怎麼不將四丫頭喊來？」

  虞氏臉上還維持著笑，點頭讓人去喊，不一會兒裴寶珠就來了，小步子邁到許氏邊坐下，小嘟著悶悶不樂，倒是沒整什麼麼蛾子。

  席間長輩都不著痕跡地打量著這個晚輩，先前二房一家子都隨著裴通在潁川上任，鮮回來，難得回來一次也未必見得到旁支親戚，這次見著了自然是要好好看看。

  畢竟是可以定親的年紀了，長輩心裡有個數，萬一哪天到個品行端正的青年才俊，也能方便拉說親不是？;

  「寶珠，快見過長輩。」裴通和藹道。

  裴寶珠點點頭，「叔公們好。」

  ……

  四位旁支長輩皆一愣，甚至沒反應過來是在喚自己，一時間面上了慈祥之，無語極了。

  裴寶珠還不知自己是喚錯了，不尷尬，尷尬的是爹娘。

  裴通樂呵呵地笑得尷尬，找補道：「寶珠這丫頭向來是記不好，幾年沒見叔公、堂叔了，還叔公勿怪，」然後轉頭瞪兒一眼，介紹道，「這位是你親叔公，這位是你堂伯公，還有兩位是堂叔。」

  裴寶珠大抿著，上下兩片瓣都不見了，連忙點頭，後開口逐一重新喚一遍。

  幾個長輩隨和地笑了笑，倒不生氣，只是心裡有了新的衡量，若是早些見這四丫頭，只怕二房還得再分些。;

  不認識長輩算不上錯，常年在外地，眼生了是人之常，有多種可化解的辦法。

  比如自己笑著調侃地說出這種「困境」，也比直接上來喊錯要好，即便已經喊錯，也有別的辦法能找補，在笑談幾句說些熱絡討喜的話，長輩自然也不能抓著你不放。

  可惜裴寶珠都沒有，只是中規中矩地跟著裴通喊了一遍，半點解決問題的智慧與手腕也無。

  一看，就知道父母在待人接上沒有多加教導。

  二房夫婦也有問題，既然平時教導的，方才就該主介紹，避免了兒喊錯人的尷尬。

  長輩們心思各異，裴叔公驀地想到另一人，「誒，寶鶯自嫁去康定後有多久沒回了？」

  提及此，裴通的笑淡了些，「勞叔父記掛，寶鶯那丫頭自打出嫁就沒有回來過。」;

  「有多年了？」

  「四年。」

  「四年竟一日不曾登門？」

  「是。」

  對話後，膳廳就是一片沉寂。

  見裴叔公神沉重，許氏打圓場道：「三丫頭嫁的遠，哪裡這麼容易就能回來呢，還不是要看婆家臉，定有的原因。」

  話是這樣說，可在場的誰不明白，都是宦人家，又不是窮苦到雇不起車馬的地步，怎至於回不了娘家了？

  「這些年，可有寄信回來？」叔公又問。

  裴通點點頭，「偶有幾封，倒是不常寄。」

  另一堂伯公開口，「康定鄭氏大小也是個世家，寶鶯的公爹就在康定做，隔幾年就要回京述職的，也不帶著兒子兒媳一道回來？總不至拘著寶鶯不讓回娘家探親吧？我若是那鄭氏，借著這姻親之故，但凡有機會，我都要往這親家跑，多多鞏固關係，他們倒好，一步都不踏來啊。」;

  此時，寧國公糾正，「也並非一步不來，寶鶯那個公爹回京述職時，倒來過一次。」

  裴通糾結道：「我也時常記掛寶鶯，不知現在過得好不好，下次見到又會是什麼時候了。」

  此言，讓低著頭未語的裴如衍夾菜的作微頓。

  裴如衍記得夫人的手冊里寫過，三妹妹下次回來是什麼時候——

  哦，他死的時候。

  回來弔唁了。

  不過這次他很不該死了，三妹妹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如果非要他死的時候，二叔才能見著三妹妹的話，那他願二叔見不著三妹妹了。

  他正這般想著，恰在此時聽二叔裴通發出慨，「我也想早日早點見。」

  裴如衍著筷子的手收了回來，朝著裴通的方向，正道：「不如二叔得空時親自去一趟鄭家，探三妹妹。」;

  裴通點點頭，覺得可行，卻聽裴叔公反駁道——

  「我裴家是何等顯貴的人家，還要捧著一個區區鄭氏不？且不論這個，哪有岳父親自去探婿的。」

  裴通：「叔父，都是一家人哪有什麼顯貴不顯貴的。」

  裴叔公也放下了筷子，蹙起眉來，「我看就是這丫頭自己不願回來，也是怪了，我記得寶鶯年時還是很懂事的，怎麼跟你去潁川幾年就這麼……」

  「不孝」二字到底還是不能輕易宣之於口。

  哪怕心裡這樣想，也不能給裴氏冠上這樣的名聲，還不如蠢笨呢。

  裴叔公這話，簡直就是往裴通心窩窩上，暗指他教無方。

  此時，虞氏在心中冷笑，心想著，若是當初老二待三丫頭好些，給三丫頭找個近的婆家，也不至於骨分離，現在又在這裡想念了有何用？;

  對寶鶯的婚事，虞氏有意見很久了，眼下忍不住道：「叔公有所不知，當初寶鶯剛及笄不久，人雖然在潁川，但我也想著給尋個京城門戶相當的婆家，這邊還與問詢著呢，豈料潁川那頭說定下就定下了，到底是父母之命，我這個做伯母的也不好說什麼，只能給添些妝了，倒是二弟，將寶鶯遠嫁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今日。」

  「我……」裴通被說得臉紅，語塞地講不出一二三來。

  許氏卻要替丈夫說句公道話，「大嫂，你本不知，寶鶯的婚事，是寶鶯自個兒非要嫁。」

  虞氏難以相信，總覺得裡頭還有什麼無法為外人道的，「寶鶯那丫頭又不像寶珠弄不清的，嫁人那時候，公爹還在世，的親祖父乃朝中重臣又是寧國公，什麼人家嫁不得，要遠嫁到外頭去？縱使鄭家往前再有底蘊，如今也不過偏安一隅。」

  「嗯？」裴寶珠抬頭看伯母，不明白伯母為什麼要罵自己。;

  心雖有不滿，卻沒有貿然開口，余嬤嬤叮囑過，有長輩的場合不會講話就講話。

  虞氏的字裡行間儘是指責與偏見，許氏心裡清楚一直對寶鶯的婚事不滿，覺得是自己從中作梗。

  許氏聽著，惱得一張臉紅白加，多次想開口辯解，卻見這麼多長輩在此，生生咽了下去，一肚子的火無發泄，最後只道一句，「嫂嫂對我心有見，我不說也罷。」

  虞氏：……

  好好一頓飯，就因為提起了裴寶鶯，妯娌倆鬧了不愉快。

  寧國公誠心想結果這個話題，旁支的一位堂兄弟忽出主意道：「衍兒不是與公主婚了嗎，鄭家作為姻親，也該給他們下一份請柬，來與不來，就看他們的了。」

  倒是個好主意。

  寧國公點了頭。;

  席間話題又轉到了裴如衍的婚事上，虞綿綿聽著又來了勁兒，直到一頓飯用完，被平公帶出了府。

  上了馬車，虞紹就克制不住勸道：「姐，你可萬不能對表哥再有心思了。」

  虞綿綿茫然，「表哥？哪個表哥？」

  虞紹終於開始懷疑是自己多疑了，悻悻地住了。

  平公喜滋滋地開口，「還好當初沒給你和衍兒定親，否則太子還未必找得回來呢。」

  平侯想過這個問題了，找回太子的關鍵，本就在安公主的上，所以他第一次見著太子，也是在微生家的屋頂上。

  那時還不明白太子為什麼要去給人當護衛，現在思路倒是清晰了。

  他們離開後的不久，裴家將長輩送走，二房便開始正式搬遷，出了象徵權貴的北街，搬去了東街的五進院，與其他宦比鄰而居。;

  另一邊，姜史穿著袍進宮求見陛下，姜璃發覺父母眼神不同，於是悄悄跟著父親。

  到了宮門，是進不去的，於是請求侍衛通報，想要求見公主。

  守著宮門的侍衛哪能隨支配，住在宮中的皇后、公主也不是想求見就能求見的。

  遂，侍衛板著臉回駁，「你遞請示的小摺子進宮，公主若要見你，自會有宮人去接你，哪是你臨時想求見就求見的？」

  姜璃著急，彼時恰好看見巡邏經過的謝昭，「郡主！」

  謝昭轉，見是人，走了出來，「姜姑娘。」

  侍衛見們認識，就讓開了道。

  姜璃如見救命稻草，「公主可在宮中，我能不能見一面？」

  謝昭思索不過兩瞬，點了點頭，「跟我來吧。」;

  侍衛思索了三瞬，還是決定攔一攔，「校尉，這……不符合規矩……吧？」

  謝昭一本正經道：「我妹妹說要見姜姑娘，如此就符合了。」

  侍衛：……

  那就不攔了，反正本來就攔不住郡主，只是為了表示自己敬業崗、盡忠職守的神，攔一攔罷了。

  然，謝昭帶人到了東宮，發現妹妹沒在東宮。

  一問才知，兩位小皇重孫被帶去了未央宮，今兒一早起來，謝桑寧發現孩子又被「」走了，所以便找去了，一直沒回來。

  未央宮，就是前廷距離金鑾殿不足百丈的宮殿，重新修葺後被陛下取了新的名字，未央宮。

  原本是晉元帝用來養孫的，現在拿來養重孫也正好。

  晉元帝下了朝就去未央宮帶孩子，帶了半日也不閒累，直到被拉了一，又聽姜史求見。;

  哪能政務擾了重孫的清淨啊，放下孩子先去換一裳，再去書房見姜史，還沒坐上龍椅就急著問，「什麼事，說。」

  姜史直接跪下，沒有拖泥帶水，沉重開嗓，「臣叩謝陛下保全姜氏，陛下隆恩，臣銘記於心。」

  晉元帝剛坐下就被他行大禮，擺擺手，「起來吧，就這事？」

  隨即，就見姜史抬手摘下帽。

  晉元帝隨和的笑收斂，神霎時變得嚴肅。

  「臣已年邁，經歷此事後只想與家人歸鄉，頤養天年，還請陛下允準臣告老還鄉。」

  「……」

  晉元帝惆悵地嘆息一聲，並非嘆朝廷一名剛直的史，而是——

  「你父親一把年紀也仍為社稷獻力，朕年過花甲還不曾道一句年邁，你正值青春年華，要告老還鄉？」

  正值「青春年華」的姜史神微怔，「陛下，臣……」

  「罷了罷了，」晉元帝懶得聽他囉嗦，「留不住你的人，留住你的心也無用，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