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春樓。
黃思云心不在焉地擺弄著調羹,白瓷細碗里的松茸餛飩,冒著裊裊香氣,而卻無心品嘗。
一旁的翠兒皺起眉,不解道:“小姐,咱們都連著三日來春樓了,這餛飩真有那麼好吃嗎?若夫人知曉了,不得會說您花銀子呢!”
黃思云橫了一眼,沒好氣地道:“花銀子?你也看見了,我不過吃了一碗餛飩,值得你去母親那里告狀?”
翠兒趕忙解釋,“小姐哪里的話,翠兒也是關心您!”
黃思云心煩意,將碗往前一推,“你吃吧,賞你了!”
翠兒一臉驚喜,連聲道謝,“謝謝小姐!小姐放心,奴婢回去不會說的!”
一雙眼睛卻盯著餛飩。
是個下人,小姐來酒樓吃香的喝辣的,伺候完回去了,便只有啃饅頭喝白水的份,大清早腸轆轆,能得這麼一碗賞,縱然是小姐不樂意吃的,但也高興,畢竟的伙食可遠不如主子們。
黃思云見翠兒吃得滿足,心里卻越發煩躁了起來。
伙計不是跟說,余晚竹在跟春樓做買賣嗎,來這等了三天,從早上到正午一直都不見人,過了這麼久了,人還沒出現?
想到這,招手把在一旁引客的何順來,問道:“余晚竹真是和你們掌柜有生意來往嗎,怎麼還不來?”
何順一臉為難,“客,余夫人的確在咱們酒樓賣過山貨,可什麼時候來,小的也不知道啊......”
他面朝著大門,看到此刻進來的兩道人影,忽然眼前一亮,喜道:“客,說曹曹就到,您看,人這不就來了,您若尋有事,我這便去給您來!”
黃思云也看到了門口那道胖的影,面上一喜,剛想出聲喊人。
可看到一旁埋頭吃得正香的翠兒,皺了皺眉,低了聲音道:“何順,先不急,且讓先去忙正事,待要走時,你再告訴來找我。”
說著側避開翠兒,塞了一把銅錢過去。
何順得了好,自然沒有不應的,當下連忙去招呼余晚竹,將兩人一路引進掌柜上房。
上房,袁掌柜舉著一黑黢黢的東西,平日嚴肅的臉上此刻有好奇,也有茫然。
這東西其貌不揚,他從未見過這般食材,一時間竟不知該不該信。
可抬頭看去,那胖婦人一臉從容,一副竹在的樣子,邊那個小丫頭雖說瞧著有些許張,眼里卻也志得滿滿。
他再度端詳了一番手上的東西,難不,這真是個好東西?
苦思無果,便只得開口詢問:“余娘子,這野山藥,真有你說的那般神奇?”
余晚竹輕輕頷首,指著自己手上拎著的舊食盒,“神奇與否,袁掌柜一試便知。”
們今日過來,除了帶有一簍冬筍和一簍野山藥,早上還讓宋小蘭用野山藥現做了幾樣吃食帶著,所以才來得晚了些。
袁掌柜目一凝,這食盒做工糙不說,還有些掉漆,他心中嫌棄,卻又實在架不住好奇心,只得點了點頭。
余晚竹上前,把食盒的幾碟吃食,一一在桌上擺開。
指著第一個盤子,“袁掌柜,這是削皮蒸后的野山藥,請您先從它嘗起。”
袁掌柜雖然有些嫌棄,可見這些碗盤都洗得十分干凈,菜式瞧著也清爽,便夾起一塊野山藥嘗了嘗。
削皮后隔水蒸的野山藥,原原味,口糯,夾雜著一山藥獨有的清香。
袁掌柜眼前一亮,腦海中霎時浮想聯翩,覺得此等口的食材,似乎可以做出許多種菜式。
第二個盤子里是清炒山藥片,佐料放的是酸菜,野山藥被油和酸菜的香味一激,滋味兒頓時富了起來。
袁掌柜吃了幾筷子山藥,不住地點頭,連帶著酸菜也吃了好幾口。
第三個盤子里,便是山藥紅豆糕。
袁掌柜一一嘗過后,原本不茍言笑的臉上,也溢出了幾分和藹。
他放下筷子,點頭道:“余娘子所言果然不虛,這野山藥當真令袁某大開眼界,你帶來的這些,我春樓全都要了,余娘子覺得價錢方面該是如何?”
有了上回的經驗,他知曉余晚竹心氣高,便讓開價,再由自己來殺價。
余晚竹卻沒接話,只緩緩道:“袁掌柜,今日我來,見貴酒樓的客人似乎比前幾日多了好些,想來冬筍在店里賣得應該不錯?”
袁掌柜眼睛微瞇,聞言輕點了下頭。
近日酒樓的客人確實多,不說比原來翻了一番,但多出四五的上座率也是有的。
他心中知曉,這或多或都有冬筍的功勞,畢竟寒冬臘月的,時令菜肴本就,這麼個鮮的冬筍橫空出世,自然引人注目。
可這是先前就談妥的買賣,余晚竹若是要以此拿喬,未免令人不齒。
他心中正思量著,突然又聽余晚竹道:“袁掌柜是識貨之人,野山藥的妙您也見識過了,比之冬筍有過之而無不及,況且,據我了解,朔州城鮮有人以野山藥為食,若您率先推出新菜,貴樓的生意何愁不能盛行一時?”
袁掌柜被說的意,這其中的好他自然明白,不由沉聲道:“余娘子出價吧!”
余晚竹笑了笑,“二百文一斤,袁掌柜意下如何?”
二百文,比價高了十倍!
袁掌柜下意識想反駁,可眼前的胖婦人臉上笑的,盡管開出了天價,也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大有他若說出個不字,便轉就走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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