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越來越疼,不是耳朵,而是腦海里響起了一道聲音。
“母親。”
聲音雖青久遠,好似一個世紀沒有聽到,但虞婳輕易聽出,那是容墨的聲音。
八歲的容墨。
“我還是對您下不了那個手。”
腦海里的他似乎推著的,一直說:“你走吧,我不要你陪我一起死了。”
“虞江月說,你在意的人只有虞家,很快你就會跟父親離婚回到虞家去了,是我捆住了你,捆住了你的八年,你的一生,我沒有道理再拖著你跟我走。”
“雖然,我很想拖著母親你跟我一起,但我不能那麼自私。”
“回你想去的地方吧。”
不,不是……不要。
虞婳沖出房間后,瘋狂摁電梯下樓。
每經過一層,耳邊都會響起容墨的聲音。
“這年我八歲,也住在八樓,八層樓,好高啊,從出生起,我每年都是一個人獨自一人走上這八樓的臺階,我總告訴自己,走到下一階,媽咪和爹地就會回來了,他們不會再吵架了,我們一家人會相親相,但是熬了八年也沒有。”
“記事起在兒園,我就是個怪人,大家都不喜歡我。”
“他們說我沒有父母,是個孤兒。”
“上小學的第一年家長會,我不想要傭人再陪我去開了,于是打算跟老師說明緣由,沒想到虞江月出現了,我很,可那天和我說了很多,說了母親在容家所的委屈,說一切悲劇的來源都是因為我。”
“如果我不在了,母親是不是就能過的很開心呢?可是我跟母親見面的時間太短了,年年都在掰著手指數數,或許一起死的話,母親就會永遠陪伴我了。”
“算了吧,算了,還是不要這樣比較好,我不能那麼做。”
“我生病了,抑郁癥和自閉癥,至于這個病持續多久了,我也忘了。我為什麼會生這種病,一點也不科學,我那麼聰明,那麼厲害,考試回回滿分,連初中的試題我都會寫了,我這樣厲害,怎麼會生這種病呢……”
“這種病,不都是那些被父母迫學習,最后承不了力,才會得的病嗎?我的父母從來都不我學這些啊,而且我績也很好,更不可能了。”
“醫生讓我找家長陪我來醫院,不行,父親工作很忙,總是出差,力夠大了,母親……母親本來就不喜歡我,要是知道我得了這種病,肯定會更嫌棄我的,可是我要死了,我還是想把這些告訴你,我的媽媽……”
虞婳覺頭越來越痛,直到電梯門開。
看見靈堂上呈現的照片。
腳差點癱。
是八歲的容墨。
日記里寫下的,就是剛才腦海里出現的字句。
怎麼,會這樣?
不是重生了嗎?
已經改變了結局啊!現在是什麼況?
走到人群里,所有人都在哭泣,似乎沒有人看見。
容硯之也不在,容硯之人呢?他人去了哪里?
虞婳一眼看見了椅上的容硯熙,邊陪著容澤城和何璐。
迅速走到容硯熙面前,看見面無表的他,出手了個空。
虞婳這才意識到,自己只是魂魄,沒有載。
也死了嗎?
可靈堂上怎麼只有容墨?
這到底什麼況?
忽地,畫面一轉,的眼前是一片荒涼的墳山。
看見了一個人。
很悉的人。
周遭下著雨,荒山被煙霧繚繞,寂涼悲哀。
那個背影……越走近,越眼,
虞婳鼻子一酸,是容硯之。
男人手握傘柄,撐著黑雨傘,濃黑的眼睫垂下,邊掛著淡淡笑意。
墳上沒有照片,也沒有名字,是空白的。
但有幾行字。
容硯之妻之墓。
怎麼會沒有名字……
妻是……指,嗎?
緩緩走到容硯之跟前,跟他站在一起。
雨滴落在傘上,周圍沒有其他聲音。
下一秒,聽到他開口,“死之前,你說你不要再做虞婳了,只想做你自己。”
“做夢呢?我才不會答應你。”
“不當虞婳就不當了,你本來也不該回到虞家……但是你當了我的妻子,你這輩子就只能是我的妻子,下輩子也只能是我的,你永遠都要冠我之名。”
“我就是這麼惡心,讓你死都不能擺我。”
“我恨你,也恨我自己……為什麼沒有救下你,為什麼沒有發現孩子生病……我們都是最不稱職的父母。”
容墨一個八歲的小孩,演技可真好,回回考試滿分,被老師夸獎是個特別開朗的小男孩,省心省力。
也不需要人帶。
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孩子竟然演技好到騙了所有人。
那場大火,死的,不只有容墨……
虞婳腦子一幀一幀的閃過,原來,重生以來,只記得那場火,忘記了其中許多細節——
容墨讓走,沒走,想救他,可是房梁倒塌,和容墨都被捆在了里面,一本事,本沒有辦法施展。
最后選擇抱著容墨一起溺于火海里,想,還是滿足孩子的心愿吧,陪著他一起死,好的。
哪怕容墨一直罵,一直說不如虞江月,也沒有選擇離開。
那時候在想,自己真是惡心,又純壞。
自私自利。
所以,重生是假的對嗎?老天爺給編織了一場夢,而夢結束,也該接現實。
容硯之蹲下,替理了理墳前雜草,潔白的掌心沾染污泥,一向干凈的他卻沒有皺一次眉。
“本來想給你送一束花的,”他說:“但我想到你好像不太喜歡我送的東西。”
“還是不拿來膈應你了。”
“虞婳,喜歡是什麼?”男人像個小孩子一樣疑地歪頭對墳墓問道,“我好像沒被人喜歡過,也不知道喜歡一個人該是什麼樣子的。”
“第一次見你,我就覺得特別,可是我總,而且說喜歡什麼的,也太麻了,不是我的風格。”
“對不起啊,我是個白癡,我只知道,你總是把其他男人掛在邊,我的心里會特別不好,因此想給你點懲罰,聽你說一句我。”
“哪怕是假的也行。”
“可是你比我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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