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逸春見何氏嚇得整個人瑟瑟發抖,沉默片刻,將在何氏離府不久,就被他找到的信,緩緩攤平在桌上。
何氏見他已看完那封信,驀地絕的哭了起來,“老爺,你聽我說,我爹他真的……”
牧逸春淡淡打斷的話:“岳丈的事我與太子早就知曉,現下就告訴我,沈嬪召你進宮所為何事?”
“什麼?”何氏愣了愣,淚眼蒙眬的杏眼登時瞪得老大,驚恐的看著自己夫君。
“你以為沈貴妃都查得到的事,我和太子會查不到麼?”牧逸春依然面無表,語氣卻多了幾分無奈。
他與何氏當了十多年的夫妻,私底下兩人雖相敬如賓并不親近,但彼此之間好歹也有個兒。
牧逸春如何也想不到,這個妻子居然遇到了事也不敢與他說。
何氏不敢置信,撲過去抓住牧逸春的手,眼淚直流,“那、那我爹和母家都沒事了嗎?”
牧逸春點頭。
何氏此時才真真正正松了口氣,放開牧逸春時,整個人已大汗淋漓。
“可你若答應沈嬪犯下錯事,那麼到時不止你爹與母家有事,就連相府也都得跟著遭殃。”
牧逸春無奈的嘆了口氣,從懷中掏出干凈的帕子,抬手,細心地為拭去面上淚水,“好了,莫要再哭。”
他心里的確只有裴嬈,對何氏亦談不上,但何氏為他的妻,為他生兒育,不論是份地位、榮華富貴或是溫,該給時他從不吝嗇。
當年他與貴為皇后的裴嬈|時,只一人,未定下任何親事,也從不覺得給搶了自己心子的景帝,戴了一頂大綠帽有何錯。
可自他活活氣死老父,決定聽母親的話迎娶何氏時,他便決定將對裴嬈的埋藏于心底。
朝為,位極人臣,守護大梁,愿天下太平、河清海晏,的確是為了裴嬈。
可他最多也只能做到如此,不能再多。
這也是為何何氏雖然知道自己夫君從未忘過裴皇后,卻依舊對他們兩人當年犯下的大錯絕口不提的原因。
何氏一直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相府主母之位,牧逸春的人,所求的便是如此簡單。
看著面無表的夫君,眉眼低垂為自己眼淚的模樣,心中悸不已。
半晌,握住牧逸春的手,含淚笑了起來,將進宮時沈嬪威脅做的事,娓娓道來。
景帝后宮妃嬪稀,如今還有兩個遭了罪,重病不起時,也只有裴皇后一人能侍疾。
“聽說太子已為太子妃尋到兩名接生過雙胎的穩婆們,此事可為真?”裴皇后坐在龍榻旁,看著面蒼白的景帝,喃喃自語。
凌容與當時就站在一旁,如今他代景帝監國,該有的權利應有盡有。
他前世已有過治國經驗,理起政事可謂得心應手。
朝中老臣見太子年紀輕輕卻殺伐果決,運籌帷幄與各種決策甚至都不比景帝年輕時遜,不過一個月,文武百便對這位年輕太子稱贊連連。
此時盛歡已有六個月孕,趙舒窈更是八個月,再過一個月就要臨盆,可景帝的子卻每況愈下,始終不見好轉,甚至有幾次已一腳踏進鬼門關,全是靠著醫們跟閻王搶人。
凌容與每日下朝時都會過來探景帝,并時不時就召問醫詢問景帝病為何,在外人眼中,太子此舉可謂孝順,毫挑不出錯。
可他們卻不知,承干宮里的人大都已被換了他和裴皇后的人,就只剩景帝邊的幾個忠心的老奴不了。
如今也是素來與景帝極好的皇后親自侍疾,那些老奴才安心的退出寢殿外。
凌容與聽見裴皇后問話,淡笑道:“是的,那些穩婆與接生嬤嬤們,如今都已接進東宮安置妥當,就等著歡歡發。”
“太子妃是有個福之人,必定能平安順產,太子更為尋了這麼多有經驗的接生嬤嬤,不用過于擔憂。”裴皇后點了點頭。
“只是你父皇這樣終日昏迷不醒也不是辦法。”裴皇后神自若,話里卻意有所指。
凌容與抿,不著痕跡的掃了昏迷不醒的景帝一眼,垂眸淡道:“母后所言極是,況且大梁本就不可一日無君,兒臣監國實在惶恐,得盡快讓父皇醒過來才行。”
裴皇后點了點頭,溫和的眸閃過一抹戾,接著方漾出幾許笑意。
輕輕一嘆,笑容溫和的將芳云喚了進來。
就在太子面前,若無其事般的吩咐芳云讓藥將藥量加重一些,不止如此,還再三叮囑定要再加上幾許老參。
芳云低眉順眼應了聲是,面無波瀾轉離去。
裴皇后輕手絹,細心溫地替景帝拭額間汗水,低聲道:“皇上,您可要快點醒來,臣妾還有些話還沒來得及對您說,您可千萬要撐住。”
凌容與聽見裴皇后的話,眸微,垂首抿不語。
重活一世,他已經知道自己母后對于他的父皇,究竟是抱持著何種心態。
他的母后原本應該與自兩相悅的牧逸春共渡一生,最后卻一輩子都被囚困在皇宮之中。
前世景帝病重時,這些事裴皇后也曾做過。
當時的凌容與醉心收拾永安侯與害盛歡母子的那些人,因而并未發現,直到裴皇后離世之前將一切說出,他才知曉自己母后究竟有多恨自己的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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