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道明倒沒推辭,只說:“下次你要還買油渣直接跟門衛提我的名字就行,別再買香煙了。反正油渣本來也要賣的。”
周秋萍趕點頭道謝。知了猴只能賣一個夏天,豬油渣可是一年四季都能賣,這是細水長流的生意。
推著自行車往外走時,聞到旁邊倉庫里散發出的香味,好奇了句:“這是什麼?”
黃道明渾不在意:“哦,菜籽餅。”
周秋萍立刻來了神:“喂豬的菜籽餅?這個能賣嗎?”
黃道明笑道:“怎麼不能,這個起步得一百斤,但是便宜,才四分錢一斤。”
畢竟豬油渣還能賣給人當菜吃,但菜籽餅只能做飼料了,后者自然要便宜不。
周秋萍在心里算了回賬,鎮上油坊也有油餅賣。農民菜籽去油坊換油不收加工費,但菜籽餅歸油坊。后者再賣給農民喂豬喂鴨,那得一錢一斤,是榨油廠的兩倍不止。
立刻開口要求:“那給我也來一百斤吧。”
兩包香煙花了一塊錢,五十斤豬油渣是二十五,剩下的四塊錢剛好買喂豬的菜籽餅。
現在村里十戶人家起碼有八戶養豬,菜籽餅豬的效果特別好,農民舍不得在自己上花錢也要給禽畜掏這個荷包。再說去鎮上油坊買菜籽餅還要走幾十分鐘的路,送貨上門可不比他們自己跑強。
不信自己賣不掉。
第10章 、油渣真好賣(捉蟲)
結果倉庫保管員看黃道明帶周秋萍過去,居然直接按照兩分半錢一斤的價錢上秤稱菜籽餅。搞得黃道明倒不好意思了,一再強調得按照廠里的規矩來。
保管員滿臉無所謂:“趕賣出去拉倒,大王莊的養豬場不辦了,他們不收,廠里難道還要自己辦養豬場啊。賣不掉也是白占地方。”
周秋萍好奇了句:“為什麼不辦啊,養豬場虧本嗎?我看價一天比一天貴。”
印象中,就是這兩年價漲得尤其厲害。
“香港來的老板看中那邊要辦廠,杵著個養豬場像什麼樣子。”
周秋萍忍不住羨慕:“還是寧安的經濟發展好,下面村里都有香港人來辦廠。”
現在國家缺外匯,外商港商能到某地投資,對當地政府來講也是大大的政績。難怪他們要趕關了養豬場。
保管員一邊稱菜籽餅一邊笑:“這就是逃港的好。聽說老板就是本地人,下放到廣東那邊以后游泳跑去了香港。當年罵他□□,現在人家是大老板,領導干部看了他哪個不點頭哈腰的。我們這般老老實實干革.命的倒是了臭狗屎了。”
周秋萍趕否認:“你這樣的工人老大哥吃供應糧的國家飯碗都是臭狗屎,那我們這種泥子豈不是爛泥都算不上。您可別寒磣人了。”
說話的功夫,菜籽餅已經稱好了。
黃道明看著被駱駝的自行車,頗為擔憂地看著面前的年輕媳婦:“你騎得嗎?”
一百六十斤菜籽餅加上五十斤豬油渣就是兩百一十斤,還有一桶大白菜葉子,這放在一起怕是快三百斤重了。真不知道這麼多東西是怎麼上這輛自行車的。
瞧瞧這后座上菜籽餅和塑料桶,再看看車龍頭和大杠上的豬油渣還有后面裝不下的菜籽餅,簡直要把二八大杠的自行車都垮了。
再看看這小媳婦風一吹都要倒的樣子,能騎上三四個小時回家?
周秋萍掙扎道:“我試試。”
非洲小哥能騎著中國的二八大杠自行車一趟運五六百斤香蕉。這才三百斤呢。
上輩子去擺攤賣服時,三百斤重的包裹不還是靠一輛自行車馱嚒。
重生了還敢氣不。
黃道明卻手一揮,直接替拿了主意:“算了,我要去東湖糧站收菜籽,你跟我們車子走吧。等到了糧站再放你下去,好歹也能省一半的路。”
周秋萍大喜過,連連跟人道謝。覺自己一包煙都給了,下次應該再帶一包來。
黃道明不以為意,直接幫連東西帶車送上了卡車。
其實周秋萍如此優待,也是占了長相的便宜。雖然談不上什麼傾城傾國的大人,但偏偏眼睛像鄧麗君,下半張臉又像山口百惠。而這二位剛好是八十年代亞洲男人集的夢中人。
可惜同人不同命,這小媳婦可沒人家大明星的好命。
黃道明看了一眼,在心中嘆,要是嫁了個好人家的話,男人哪舍得讓這麼年輕漂亮的老婆干這種重力活。
也是,農村人能有多好選擇呢。
周秋萍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同上了嫁錯郎,反正也沒想通過婚姻來改命。
四個子的大卡車要比兩只子的自行車快多了,原先得騎兩個小時的路程不到半個小時就跑完了。
黃道明又幫周秋萍將車子跟東西都拿下車,搞得人走了以后,司機都拿他開玩笑:“黃科長,你要小心啊,對人家小媳婦這麼熱。”
黃道明笑罵了句:“瞎講八道什麼,這真是我家親戚。農村人想掙點錢也不容易。”
司機附和他的話:“這倒也是,一天到頭地里也苦不出錢來。”
黃道明卻話鋒一轉,居然又冒出句:“難講,說不定人家以后過得比我風呢。”
來買豬油渣的,看到菜籽餅就想拉回去賣,也不怕折本。是這掙錢的膽量,放在農村都難得。這世道,撐死膽大的,死膽小的。哪有萬元戶是掙死工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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