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暗衛爭執不下,但兩人都只是過一些下毒用毒的訓練,在這一方面算不得權威。當然,也不可能拿到權威面前去問,因而小皇帝垂了眸一直不出聲,待兩人爭辯了幾句之后,才冷聲道:“都退下!”
兩名暗衛抱拳行禮后,同時了形。
張長蔚自然是沒法子洗清自己了,支吾了片刻后,只好稱是自己之前喝了點小酒。
太后被這一結論氣得不輕,暗罵巽是個榆木腦袋,明明將事qíng的前因后果聽得明明白白,還不知變通,就算沒有診出來,一開始也要說是中了藥啊
可是轉念一想,若說張長蔚中了藥,自己又會落另一種窘境。小皇帝必定會猜測,原本私召大臣后宮,就是不對了,還召了一名中了藥的大臣,若不是小皇帝及時趕到,張長蔚會不會shòuxing大發撲將過來?
太后前后想了想,只得偃旗息鼓,佯裝憤怒地質問張長蔚,“明知哀家召你商議大事,你為何要飲酒?”
張長蔚忙痛哭流涕地解釋一番。
小皇帝不理會張長蔚在外頭將頭磕得呯呯直響,小聲地安太后道:母后不必擔心,今夜之事,并無外人知曉,孩兒相信母后,也決不會讓任何人壞了母后的清譽。”
太后聽了這話,深心安,含淚笑瞅著皇帝道:“只要皇兒不懷疑母后就好。”
“孩兒自然是相信母后的。”小皇帝說得極為順溜,眸一沉,話峰一轉,“只是為了母后的清譽,只得委曲張大人了。”
話音方落,屏風上投影出幾道人影,看裝扮就是小皇帝的暗衛,幾人手腳麻利地將張長蔚一夾,飛躍了出去。太后見狀,心中一驚,“怎麼?皇兒你……”
小皇帝沉聲道:“張大人夜間外行,不慎路遇劫匪,被害亡,朕自然會恤他的家眷,嚴查兇手,母后只管放心。”
太后急忙道:“皇兒,為人君者,要嚴、要厲,但更要仁……”
話未說完,就被小皇帝微笑著打斷,他出自己尚未完全長開的小手,輕輕按住太后攥著云錦被面的手,滿臉都是關懷和心疼,“母后,為了母后的聲譽,孩兒寧可當一回的bào君,只要母后一切平安和順。”
說得多麼的孝順、深qíng,太后的眸看似慈、實則犀利、甚至帶著幾分bī迫地注視著小皇帝,而小皇帝也滿面孺慕,目堅定地回住母親。
母子兩人的目在空中無言地激戰良久……
吏部尚書,多麼重要的職位,好不容易才將自己的人手安排到這個職位之上,幾乎就等于將朝廷中大半的員在手上,卻被小皇帝一句話就給毀了,而還……反駁不得。
太后憋了半晌氣,直到口都悶痛了,才緩緩地收回了目,笑了出來,似贊賞又似評判地道:“皇兒真的長大了。”
也想通了,張長蔚當著的面自,本就是對的污rǔ,同時,也是對先帝的極大污rǔ,若是不讓小皇帝出了這口惡氣,只怕小皇帝會對心生芥。
死了就死了吧,正好將吏部的好位置謄出來一個,讓蘭知存升遷到吏部……當然,想一下子就從從四品升到從一品的吏部尚書,是沒可能的,但是曹清儒這個吏部侍郎下臺之后,朝中升了一名吏部侍郎上去,現在可以再挪一次,將侍郎提升為尚書,將蘭知存的職位提升為正三品的吏部右侍郎。
但是這請折書,得由史和別的員提出來,找誰比較好呢,要立場公正,又在朝中有威……
太后在這廂盤算得歡快,小皇帝出純真開心的笑容,“是孩兒不該,一直躲在母后后,讓母后為孩兒遮風擋雨,原來母后竟為了孩兒,如此cao勞。”
太后握住兒子的手,慈地笑道:“天下間的母親都是這樣的。”
小皇帝地回握住母親的手,誓言般地道:“母后且寬心。孩兒是男子,而且孩兒已經長大了,理當由孩兒來保護母后才是,怎能再讓母后為孩兒cao勞?以后,母后就安心地在慈寧宮靜養,不必再cao心國事家事。孩兒已經想過了,孩兒要永遠孝順母后,要讓母后同所有百姓家的母親一樣,無需為任何事擔心,只需頤養天年。”
話聽到這里,太后的心中忽然生出些不好的預,忙搶斷道:“母后就是個勞碌命,若是皇兒不讓母后為你做些事,母后夜夜都會睡不香甜。”
小皇帝地笑道:“孩兒自然還是要母后相助的,母后深諳佛理,孩兒還想請母后多為孩兒誦幾遍佛經,多為百姓們多做幾場法事呢。當然,這些都得等母后子康復之后再說,母后現在病重,還是需要靜養,至于后宮之中的瑣碎雜事,孩兒想著,先讓宋太妃與和太妃一同掌管著后宮事務,等母后康復了,再由母后來cao勞,讓二人協助,您看如何?”
誦佛經?安心靜養?這不等于就是?
太后眸一厲,冷聲笑道:“原來皇兒早就將母后給安排好了,想拿走母后掌握后宮的權利,是不是等皇兒大婚之后,母后就要將宮中的事務轉jiāo給皇后來置呢?再甚者,是不是日后連外命婦都不允母后召見,直接將母后呢?”
小皇帝聞言似乎吃了一驚,騰地一下站起來,有些傷的看著太后道:“母后為何要做如此想法?孩兒是見母后病得坐都坐不起,才想讓母后靜養一段時間,以表孝心的。母后怎能認為孩兒是不讓母后掌管后宮,想母后?母后是這后宮之首,無論將來皇后是誰,都不可能蓋過母后去,這后宮本就當是由母后來掌握,只是孩兒怕母后太過cao勞,才想讓兩位太妃來協助母后罷了。再者,母后要為父皇守節,本就不會離開后宮半步,孩兒何需母后?若母后再如此想像孩兒,那孩兒以后都無臉來見母后了。”
太后倒了一口涼氣,定定地看著滿臉傷之、仿佛再質疑一句,他就會掉頭哭著跑開的兒子。他尚未長開的俊逸小臉上,還有著些許的嬰兒,虛歲也不過才十三,連稱聲年都有些勉qiáng,完全是一副小孩子的樣子,可是卻知道,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的人,決不可能是個孩子!
太后原以為自己直接質問之后,小皇帝會因面子薄,不得不低頭認錯,哪知他竟然會說出這麼多大道理來,不但抬出兩位太妃,明為協助,實為監視,還祭出先帝,將困在這后宮之中,暗示出宮就是不為先帝守節!
這還是個十二歲的孩子麼?是不是一直還拿皇帝當個孩子,因而忽略了,他其實已經長為一個有謀有略的年?
太后眸凌厲地bī視著小皇帝,一字一頓地道:“皇兒一片孝心,可是若后宮由兩位太妃來理事的話,母后擔心皇兒會被大臣們指責不孝呢。”
小皇帝平和地含笑回視,“怎麼會?兩位太妃只是暫且幫母后打理一段時間,并非永遠執掌后宮,況且母后要靜養,朕會下旨讓外命婦們,不得宮來打擾母后,旁人也不會知道這段時間是太妃理事的。”
原來,還要斷了與外界的聯系!
太后深呼吸幾下,運了幾回氣,總算是下了心頭的狂怒,微微笑道:“既然是皇兒的一片孝心,也好,哀家的確是累了倦了,休養一段時間也好
若皇帝真的跑出去,真的“無臉再來見”,太后在這宮中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雖然小皇帝年紀尚小,雖然在后宮經營了數十年,有把握鎮住后宮中的人,可是難保有些小心思的奴才,會以后失了勢,去結小皇帝。……若是那樣,就更難拿這宮中的奴才們了。另外,最重要的,還是攝政王,小皇帝再聰明,到底年紀尚,可是攝政王卻是年人,而且名正言順地掌政四年了,朝堂外不知已經安下了多人手,他才是太后心中的大敵。們母子之間有隔閡,若是讓攝政王知曉了,只怕又會生事。
人心,最是難測啊!
太后決定先妥協了這一回,就讓小皇帝以后怕了他好了。
初步達了協議,小皇帝開心地扶著太后躺下,溫言勸太后早些歇息,細致又微地叮囑了魏公公許久,才帶著呂公公擺駕回乾清宮。
一路上小皇帝都板著小臉,他在生氣,生氣母后果然想要掌控自己。什麼冬至日祈福施米,僅有兩天的時間了,他卻聽都沒聽母后說過,什麼怕他孝順不敢坦言相告,明明就是想自己一個人沽名釣譽。
韓世昭小心謹慎地跟在皇帝后,直到小皇帝問他,蘭家這些天有什麼向之時,他才回話道:“聽說在大量購米。”
小皇帝的腳步一滯,向著夜空冷冷一笑,“原來是讓蘭家得名聲。”然后大踏步向前,再無多話。
踏乾清宮的正殿,小皇帝的腳步一頓,忽然問道:“張長蔚真的沒有中過藥?真的有泄過后便查驗不出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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