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若無其事地請他和尹明麟起來,笑著恭喜兩人,三言兩語便將方才的尷尬氣氛帶過去。
韓夫人瞧見兒子青的模樣,眉間有些憂愁,再一看尹明毓事不關己的冷漠樣子,又有些不舒服。
而韓氏之所以沒讓尹明毓姐妹三個出門迎,便有要避嫌的意思,見侄子這般,稍一沉,便吩咐尹明毓姐妹三人去安排晚宴。
尹明毓瞬間領會,立即便向嫡母和舅母告退,帶著三娘子和四娘子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
今日為舅母三人接風的晚宴,韓氏確實甩手給了尹明毓,但是尹明毓也沒有費心,轉而分派任務給兩個妹妹,只坐在旁邊偶爾提醒一句,既省心又省力。
此時亦是這般,尹明毓坐在房梁下,一把團扇搖啊搖,期間時不時出團扇對著兩個干活的人指指點點,支使得尹明芮和尹明若團團轉。
“三娘,菜品把控好,細心一些。”
還沒從挫中走出來的尹明芮悶悶地應了一聲,召來膳房的管事。
“四娘,再跟婢們確認一下上菜順序,和擺放位置,各人的忌口和喜好不要了。”
尹明若認真地點頭,照吩咐的去做。
“三娘……”
“四娘……”
“三……”
“四……”
每一次開口的間隔,尹明毓都卡的恰到好,完全沒有多浪費一句話,也沒給眾人混的機會。
偏偏就只是皮子,還要念叨幾句“累”,還嫌棄任勞任怨的尹明芮和尹明若“不懂變通”、“事倍功半”……
即便姐妹兩個早就習以為常了,還是很無語,但就算是尹明芮也沒有毫抱怨,主請教怎麼“事半功倍”。
晚宴順利進行,男人們在前院,人們在后院。
尹明麟和韓旌都求仁得仁,尹家下職回來的父子倆很是為兩人高興,讓人多上了幾壺酒,一時半會兒不會結束。
眷這邊,結束的稍快些,韓氏教其余人散了,只留下嫂子韓夫人說話。
“嫂子,我先前去信給你和兄長……還沒告訴三郎嗎?”
韓夫人嘆氣,“起初怕影響三郎鄉試,后來耽擱的久了,便有些不知從何說起。”
韓氏歉疚道:“雖說兩個孩子的事,咱們只是私底下談過,可到底是尹家出爾反爾,兄長和嫂子便是怨怪,也是我們該得的。”
“哪能怪你們,誰能想到明馥……”
剩下的話,韓夫人沒說下去,確實有幾分不滿,但尹家這麼打算,也有可原。
韓夫人見小姑子眼中閃過悲痛,又嘆了一聲,握住的手,道:“只是你也瞧見了三郎對二娘的心意,我也希嫁進來,日后能督促三郎上進,真的就沒有轉圜的余地了嗎?三娘和四娘呢?”
韓氏冷靜道:“那是謝家,三娘、四娘不堪為配。”
韓夫人聞言,沉默下來。
尹家不想斷了和謝家的聯姻,其中好無須贅述,就連作為姻親的韓家也會收益匪淺,韓夫人來京前,丈夫再三叮嚀,不可讓三郎壞事。
然做娘親的,怎能不偏心兒子,“我實在怕三郎拗不過來……”
韓氏沉思稍許,幽幽道:“解鈴還須系鈴人……”
姑嫂二人對視一眼,有了想法。
接風宴結束后,韓家母子兩人一并去尹家為他們準備的客院休息。
韓夫人揮退下人,住渾酒氣的兒子,直接了當地說:“你準備的禮,莫要再送了,二娘的婚事,尹家有旁的打算了。”
韓旌的醉意頓時盡散,追問:“娘,您說什麼?何為‘旁的打算’?”
韓夫人按下不忍,又說得更加清楚:“二娘跟韓家無緣,你就當兩家從來沒提過婚事,莫要做多余的事壞了的名聲。”
“什麼‘沒提過’?!怎能言而無信?”韓旌攥拳,手背上青筋暴起,“我去找姑母問清楚!”
“你回來!”
韓旌不聽,沖地繼續往門外走。
這時,韓夫人在后頭提高聲音,喊道:“是要與謝家的謝景明議親。”
韓旌驟然停住,鞋底和地磚出響聲,之后便是一片死寂。
韓夫人道:“你再是不知事,也該知道,這是門好婚事。”
謝家謝景明的風采,見之難忘,韓旌也曾不止一次向這位沒大幾歲的表姐夫請教過學問,更是每每提及便欽佩不已。
謝景明確實極好,可他還是不甘心。
最終,韓旌沒有沖地跑出去,而是腳步沉重地走回客房。
韓夫人心疼地看著他落寞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良久,召來婢,命人準備了一份禮。
第二日,韓家母子就向韓氏辭行,他們要回到韓家在京中的宅子。
韓旌一改常態,穿了一月白的長袍,許是夜里無眠,氣不佳,看起來有幾分文雅書生的模樣。
韓氏和韓夫人借口有話要說,讓年輕人們暫且去園中轉轉。
尹明毓很早便被嫡母到正院說話,此時站在院門口,舉起團扇遮在頭頂,飛快抬頭看了一眼日頭,便對尹明麟、三娘子、四娘子道:“這天熱的人發暈,我去桃樹下乘會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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