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竑氣急敗壞,沖著夏天棄大。
夏天棄轉,冷冷地看著夏竑,直到看得他聲音弱了下去,腰背慢慢彎下來,很快,雙眼通紅,整張臉也變得蒼白。
“我母妃…………終究是我母妃啊。母妃——兒臣不孝,兒臣……”夏竑低聲呢喃,流下了一串眼淚。
“林氏是不是無辜,你心中明白!”夏天棄看向夏竑,“到北地去,你去看看林家造下的罪孽,到雁山去,你去看看那滿山的白骨!夏竑,林氏死有余辜,林家死有余辜!”
夏竑好像一下被走了氣神,低頭站在那邊,沒有再說話。
夏天棄看他未再鬧,打算離開。
“三皇兄,為何——饒了我?”夏竑低弱的聲音忽然響起。
夏天棄看了他片刻,沒有說話,直接離開了。
為何饒了夏竑?不過是當年,書房中他沒有踩自己為樂,為了當年煙花之下,他為清韻求的那一句。林氏這樣的偽善狠之人,居然教出了一個心懷善意的兒子。就為了這點,他就饒了夏竑一命吧。
等回到勤政殿時,一天居然也快過去了。
顧清韻一天都在兵部,這時候自然也不在殿中。
經過清洗夏端的勢力,朝堂上空了近一半的位置出來。而經過鄭興儒之事后,夏天棄讓鄭禹進行所謂的遴選,將忠于憲宗或者迂腐的員篩選出來,夏天棄直接打著讓他們代天巡狩的名義,胡封了個欽差名號,將人丟出京城去。
做欽差可是榮耀之事,誰敢抱怨呢?
就憑著這一手釜底薪,夏天棄將朝堂上討厭的人趕了個大半。而朝中員們,對這位往日的順王爺,一下有了新的認識。
往日覺得順王是個懦弱的、平庸的、只懂戰事的武夫。經過這一日一夜,再也沒有員會覺得順王是平庸懦弱的,這位新冊封的太子殿下,不顯山不水地,已經將朝中的勢力抓到了手中。
此時,昌州送來戰報,顧昀與叛軍在昌州城下打了一仗,擊退叛軍。而叛軍也將大營往北移了五十里。
京中局勢穩定,夏天棄之前從涼州軍中調了許遷率軍進京,此時京城外連帶著之前的征北大軍、京營人馬,將近十萬。
顧清韻請求調八萬人馬趕到昌州城,速戰速決,一舉擊潰叛軍。
夏天棄點頭答應了,回頭直接封自己做了領軍將軍。
顧清韻急了,“這種時候,你怎麼能離開京城呢?”
“皇帝的兒子都死了,我離開也沒事。”夏天棄卻固執起來,“我領兵打仗,你是我的軍師。”他再也不會讓清韻去沖鋒陷陣了。
“殿下,我是顧清韻!”為顧家后人,從不怕打仗。而打仗,好像也是的宿命一樣。
“嗯。”夏天棄應了一聲,沒有反駁,低頭看到顧清韻的手指通紅,一看就是凍到了,連忙將的手攏到自己的手里。
勤政殿里溫暖如春,他的手也是暖洋洋的,顧清韻的手卻是冷得像冰。
這雙手,指腹有老繭,手背上有不細小的傷痕,還沒有宮中一個宮婢的手來得,但是手指纖長筋骨有力,這是一雙隨時能撐起自己的手。
這雙手在北地風雪里彎弓執刀,從未被好好呵護過。
他覺手指上的寒意,放到邊用力哈氣,然后使勁了。
顧清韻被他這一連串作搞得有點驚訝,待發覺他為自己捂手,手指了想要回來,看夏天棄一臉鄭重,到底還是放任他作了。
夏天棄覺手中的手指暖和了,才停下作,看著顧清韻說道,“對別人來說,你是顧清韻。對我來說,你是清韻!”
顧清韻不怕打仗,清韻卻是自己想要護在后的人。
顧清韻明白了他的意思,回了手。
夏天棄沒阻止回手,讓人傳膳,宮里膳房做的吃的,一向是食材華貴多于味道的。夏天棄對什麼山珍海味卻沒什麼興趣,一大盆白饅頭,兩碟小菜,一碟蘸醬,還有一大盆蘿卜骨頭湯。這種飯菜,北地軍營里吃是上等,在勤政殿里,就顯得太低檔了。
不過,顧清韻和夏天棄吃得很自在。顧清韻直接拿起碗,幫夏天棄盛滿了一碗骨頭湯,“別吃饅頭,太干了,喝碗湯。”
夏天棄吃得眉眼彎彎,他終于能心無旁騖地跟清韻坐一起吃頓飯了,接過碗喝了一大口湯,覺一暖意順而下,整個人都暖洋洋的。他不知道一輩子有多長,在他這兒,他盼了那麼久,就是盼著自己啃饅頭的時候,有人心疼地跟他說“太干了,喝碗湯”。
顧清韻看他眉目舒展,笑得滿足,不由自主地笑了。
夏天棄喝完,幫顧清韻也盛了一碗,“好喝,你也喝。”
勤政殿外,順子帶著宮中的宮人太監們候在門外,聽著里面的低語,想象著里面必是一室溫馨。
李太妃派莊嬤嬤送菜過來,莊嬤嬤到了門口被攔下,聽到里面的形,愣了一下,才將手里的食盒遞給順子,自己悄聲離開了。
走了兩步,停下腳步,目有些驚疑不定,顧清韻,清韻?當年殿下邊不是有一個伺候的宮,就是清韻啊?想到那個宮死后,三皇子大變……莊嬤嬤快走幾步離開了勤政殿。
夏天棄是什麼樣的人?莊嬤嬤只覺得他越長越大,心思越來越深沉,而也越來越有點怕他了。因為每次當夏天棄出冰冷的眼神時,莊嬤嬤就覺得自己從他目中看到的是徹骨的恨意。就算大家都說順王爺笑得溫和如春風,莊嬤嬤卻從來不敢失了敬意。
現在,想到里面那個顧清韻的子,加快了腳步,要快些回去,勸說太妃娘娘,李家先不要送宮中來陪伴太妃娘娘了,如今,不是好時機。
一頓晚膳之后,顧清韻看著順子帶人收拾好碗筷,將兵部的戰報遞給夏天棄。
夏天棄一看,臉就是一沉,福王率領十萬大軍出了蜀州,按捺不住地打算往京城來了。有他帶頭,其他宗室藩王也蠢蠢。
他直覺大怒,為什麼總有人要破壞自己和清韻相?
“殿下,咱們兵分兩路,您去解決福王他們,我帶人去昌州。誰先完,就回到京城來等,好不?”顧清韻看著夏天棄,“我想看著殿下平定天下,做一代明君,創一個太平盛世!”
太平盛世嗎?
夏天棄皺眉猶豫了一會兒,每次一抬頭,就看到顧清韻鼓勵地看著他,昏黃燈下笑靨如花,他終于咬牙,“好,我會盡快到昌州接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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