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宗說要讓顧清韻協理兵部,滿朝文武嘩然,而鄭興儒一向以儒家正統自居,又自問是三皇子的授業恩師。這種時候,正是他這個未來帝師顯示分量的時候啊。而且,就算憲宗不采納自己的話,他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就是鐵骨錚錚的諍臣啊。
所以,憲宗話音一落,鄭興儒大義凜然地站了出來,“圣上,此事與祖制不合。自三皇五帝以來,子當以貞靜賢淑為要,在相夫教子,在外敦親睦鄰,何曾有子走上朝廷,對朝中大事指手畫腳?”
“鄭大人此言差矣。”周從實作為史中丞,出列反駁道,“子不可為,但是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之前澤山管道口和兗州管道口一戰,顧清韻率領青州軍力挫林家反賊,保護了兗州等地百姓的安全。當年顧家大小姐顧晴,在顧家軍中領兵作戰,匈奴風而逃。如今顧清韻不輸顧晴,正該為國效力。”
鄭興儒瞪大了眼睛,“周大人,牝司晨,乃是象之始!”
“鄭大人食古不化,枉食朝廷俸祿!”周從實是史臺的,打仗拽文,也不會輸給鄭興儒這個翰林院的。
有這兩人帶頭,一時間不大臣紛紛下場。
其實,顧清韻是不是協理兵部不重要,他們要爭的,是各自在朝中的地位。二皇子的人都被拿下了,這麼多空缺,爭贏了就可以為自己人占一個啊。
憲宗看著底下吵一片,出了一笑意。他的幾道口諭,之前幾道都是無可辯駁之事,他乾綱獨斷也無人可反駁。唯有顧清韻協理這事,必定是爭議最大的。
他故意將這事放在最后一項提出,就是讓朝臣們看看,夏天棄打算重用一個人!自視甚高的士大夫們,誰能容忍這種屈辱?之前顧清韻在外帶兵打仗,這些士大夫們認為兵乃兇事,子打仗也就打了,反正朝廷又未曾加進爵。
現在,憲宗提出要讓顧清韻協理兵部,這就是一個子能主六部之一,這就是封的征兆了啊!男人們都分不過來,怎麼能讓人來占個位置?
夏天棄聽著底下的爭吵,沒有看下面,一直注意著憲宗。看到憲宗角出的笑意,他心中冷笑了一聲。自己這父皇還是不甘束手退位啊,這是想要挑起朝中大臣們對自己的不滿?他以為挑朝中大臣反對自己,他這個皇帝就還有翻盤機會?就算這群文人帶著家丁宮,又能什麼事?一群文弱書生而已,全殺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心中殺意涌現,尤其是聽到鄭興儒罵清韻是“牝司晨”,只恨不得下去扭斷他的脖子。
就在他暗自殺意漸起時,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顧清韻一戎裝走到大殿門口,“臣顧清韻覲見!”
顧清韻居然在爭吵最盛時跑了進來,夏天棄生怕鄭興儒這些人對不敬,抬手示意守在殿門口的劉統領護送顧清韻進殿。
一走到殿中,顧清韻正想行禮,夏天棄已經開口道,“顧小姐甲胄在,不便行禮,父皇免你行禮了。”
憲宗想要瞪眼,看夏天棄眼帶威脅地看過來,到底還是忍下一時之氣。
“臣多謝圣上。”能不跪自然是不跪的好,顧清韻抱拳行禮,站直了子。
鄭興儒在邊上大喝,“大膽顧清韻!你一介子,竟敢擅自進殿!”
夏天棄剛想開口,顧清韻不屑地看了鄭興儒一眼,轉又從憲宗彎腰,“臣多謝圣上信任。臣雖然自慚本領有限,但是圣上有旨,臣不敢抗旨不遵!唯有盡心辦差,棄個人榮辱,暫時放下閨閣訓誡,肝腦涂地,以報圣恩!”
口口聲聲是遵旨行事,鄭興儒就噴不下去了。顧清韻協理兵部是憲宗的口諭,難道他要去噴憲宗糊涂?
顧清韻看鄭興儒張不言,轉看向鄭興儒,“這位大人是翰林院掌院鄭大人?”
“哼,正是老夫。”
“我在民間時,曾經有幸拜讀過鄭大人的文章,對于鄭大人忠君國之心,甚為佩服。”
鄭興儒知道肯定在給自己挖坑,但是這話都是好話,他不能否認,只能鼻孔朝天又唔了一聲。
“我有一事不明,鄭大人忠君國,負皇恩,為何竟敢當殿不遵圣旨。圣上口諭命我協理兵部,鄭大人口口聲聲牝司晨,難道你是覺得圣上不如你知人善任嗎?”
顧清韻冷笑了一聲,“圣上只是龍欠安,幾日未曾臨朝,鄭大人竟然就覺得自己比圣上更有識人之明了?如此忠心,殊為難得,滿朝文武若是爭相效仿,不知這政令是由鄭大人出嗎?”
“上有圣上、太子,下有丞相大人率領百,再不濟還有史臺的史大人們鐵骨錚錚,為國進言。你一個翰林院掌院,尸位素餐二十多年,編史修書一事無!怎麼敢在此大言不慚議論朝政?誰給你的膽子質疑圣上?”
“你……你口噴人!”
“難道我所說的不是實?難道鄭大人驚才絕艷,韜養晦了二十多年,忽然有了指點圣上的才能?圣上乃是夏國之君,廣納諫言乃是圣上圣明,你竟然仗著圣上的寬宏恃寵而驕?滿朝文武若是效仿,如此憂外患之時,誰去為國征戰?”
這話,罵得夠狠。眾人只當顧清韻打仗是把好手,沒想到一個子言辭如刀,罵人不帶臟字,卻是字字見。
夏天棄滿臉發地看著顧清韻,一臉與有榮焉。清韻的罵戰才是彩嘛,之前在涼州城錢濟他們示范的罵戰太過俗,一點兒不夠文雅。他還是得跟清韻學。
“顧將軍說得對!”鄭禹一看鄭興儒被罵得臉漲紅,人都開始打擺子了,再一看順王爺一臉高興,馬上站了出來,“老臣以為圣上英明,有識人之明。圣上既然命顧清韻協理兵部,自然是顧清韻實至名歸。圣上,老臣以為名不正則言不順,顧清韻以子之行走兵部,怕有人不服,請封顧清韻為天下兵馬大元帥。”
吏部尚書李尚應和道,“左相大人的提議甚好,吏部可為顧將軍專制帥印。”
“不行……”鄭興儒想反駁。
“難道鄭大人讀兵書?”周從實譏諷地問道。
憲宗瞪著鄭左相,天下兵馬大元帥,這職務其實不是常設的位。國有戰事時,皇帝為了調集天下兵馬平定戰事,有需要時會委任聲能服眾的人,由此人統兵打仗,而戶部、兵部等都得配合。戰事結束,朝廷收回帥令,這職也就撤回了。
鄭禹這個建議,是拿兵權來討好夏天棄啊。
他剛想開口,夏天棄臉一變,“父皇,保重龍啊!”
憲宗被他這聲驚呼嚇了一跳,還未反應過來,夏天棄已經撲了上來,一把住了他的脈門,臉上帶著狠意,里卻是焦急地說道,“父皇不可怒啊!保重龍要!”
憲宗說不出話來,夏天棄看向底下員,“父皇一向英明,乾綱獨斷,誰敢質疑,視為夏端附逆!”
這赤的威脅,鄭興儒等人一時都不敢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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