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這樣著急進來，可是到了門口的時候，江游竟然不敢走進去了。

聽見溫里喊出另一個名字的一瞬間，江游只覺得自己雙腳像是被人釘在了地上似的，僵得本邁不開步子。

他站在那里，指了指自己，對溫說，“你是在……喊我嗎？”

溫歪了歪頭，本意識不到自己的這聲呼喚對江游來說造了多大的傷害，只是疑地看著江游，而后捂住說，“是我……記錯了嗎？不好意思，我朋友跟我說我經歷的事對我腦部造了損傷，所以我看會記憶混，我覺得你很像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所以就這麼喊你了。”

我覺得你很像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

江游心都涼了，他不過氣，窒息鋪天蓋地過來，連扶著他走路的尉婪都察覺到了他攙扶著的男人，此時此刻，正抖著。

江游，你在，害怕嗎？

原本溫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江游更痛苦了，是那種無法逃避無法掙的痛苦。

他皺著眉，本就不是很好的臉此刻更顯蒼白，毫無如同下一秒就會到底離開似的，他對溫說，“你真的不記得我是誰嗎？”

“是江寒嗎？”

溫回復的四個字，令江游覺自己地獄。

明明還沒到夜里，為什麼會覺得這麼冷呢。

他搖著頭，眼眶都紅了，“溫你怎麼可以忘了我呢？”

溫閉上眼睛開始思考，表有些難，邊上夏也立刻跟著喊，“你干嘛呀！強迫想起來干什麼，溫頭疼了萬一引起別的病呢！”

被夏也這麼一吼，江游跟著心驚跳了兩下。

他過去從未有過這樣的時候，如今茫然無措看著溫，倒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被忘記的是他，被指責的還是他。

江游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確實溫如今狀況不好，不應該這樣強迫去腦回憶。可是，可是……

被這樣干脆利落丟在了過去，他該怎麼辦呢，他又能怎麼辦呢……

他還記得自己從炸場里抱著翻滾出來的樣子，那個時候江游從未有過的安心，哪怕背后是沖天火，可他知道，只要溫在自己邊，只要溫相安無事被自己救出來，他這顆心就落下了。

可誰知道，伴隨著炸聲一起被炸碎的，還有屬于他們兩個的回憶。

都忘了嗎？

怎麼能忘得了呢……溫……

江游站在那里，張了好久，從他嚨口吐出來的，只有支離破碎的一句，“你怎麼舍得……怎麼舍得，把我忘記的……”

明明，他都已經，在邁開步子要朝著溫的方向前進了。

明明，都已經下定決心做好打算，要去為過去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了……

可是來自溫的“忘記”兩個字，直接就給他判了死刑。

江游終于懂了，網上那句“遲來的深比草還賤”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現在的他就自己親驗了一遍。

深呼吸一口氣，他再度看向溫的臉，發現的眼里陌生一片，才明白早就已經完了。

也許他們之間，早在這之前，就已經結束了。

還癡心妄想什麼重新開始，破鏡重圓。

溫，我們早就……完蛋了。

江游站在那里許久，等待溫開口，可是溫什麼都沒說，他得到的只有沉默。

過去不是的，過去溫總會用滿腔的意回應他。

哪怕最開始只是喜歡他那張和江寒相似的臉，也會用盡自己的一切，去靠近江游。

然而現在什麼都不剩下了。

到頭來，替回到了原本的位置，被忘卻姓名，消失在溫的記憶里。

這才是懲罰。

這才是最痛的回旋鏢。

溫，什麼你不我了，什麼你要報復我，都狠不過，你不記得我了。

江游仍然維持著站在那里的作，似乎是在等最后一個可能，在奢求溫能從回憶的罅隙里，尋找到，和他有關的蛛馬跡。

然而沒有。

江游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后面是被尉婪攙扶著半拖走的，他回到自己臥室的時候，尉婪嘆了口氣，了一張紙遞過去。

好兄弟低沉的聲音傳耳畔，“一。”

江游眼神無神，說話哆嗦著，“什麼？”

“眼淚。”尉婪說，“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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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了重傷住院這個事很快傳到了一群好朋友耳朵里，秦若和邵京差點把醫院的門檻踏破，得知曾紅也住在這里的時候，秦若擼起袖子就要去找這個老妖婆算賬，先是沖到了隔壁江游的病房，踹開門就對江游說，“你知不知道你媽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江游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說，“等警察，現在證據還沒定下來。”

“你到現在還替著你媽說話！”

秦若氣得不行，指著江游說，“你太過分了！溫傷這樣，如果證據確鑿是你媽媽派人指使的，江游，那你可太該死了！溫是因為你才會遭罪的！”

江游低笑，“我也覺得自己該死。”

秦若卡殼了。

沒想到會聽見江游說這些，滿腹怒火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再噴發出來。

秦若站在那里，多看了江游幾眼。

發現江游眼里一片死灰，滿滿的都是絕。

“……”還沒開罵呢，怎麼江游已經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的了……

搞得都有點罵不下去了。

咽了咽口水，秦若只能轉了個話題說，“反正我等警察調查公布！你最好祈禱自己母親沒有那麼險狠毒，否則你就是罪人之子！一樣難逃其咎，擱古代，誅九族呢！”

江游嗯了一聲，對于秦若這樣強烈的道德指控也沒有一點緒起伏。

他好像壞掉了。

不到開心和憤怒了。

秦若頭一次覺得江游完了，就是現在這個時候。

他沒有反應了。

秦若只能嘆了口氣，原本是想替溫出氣罵罵江游，畢竟溫不記得了，也許連著過去的債都一筆勾銷了，可秦若還記著呢！

只是現在看見這樣的江游，秦若覺得再怎麼樣指控他，也沒有那個意義了。

江游的心好像已經死了。

轉出門去，卻在門口抬頭的時候看見了一個悉的影。

秦若意外，下意識喊了一聲，“小媽？”

這兩個字一出，坐在里面的陸霽跟屁上裝了彈簧似的直接跳起來了，他震驚看向門外，發現穆歡正一臉匆忙地趕來，穿著一樸素的著打扮，卻不掩那一張白漂亮的臉，人探頭探腦往里看，“溫在這嗎？”

“隔壁呢，小媽，你怎麼也來了啊，幾年不見了……”

秦若有些鼻子酸，“去哪了，都不聯系我們。”

“一邊打工一邊讀書呢。”穆歡不好意思地著手指，“和陸老爺分手后，他讓我把那些給我花的錢和送我的禮都還回去，所以我把自己存的錢都當做賠償還給他了。那會我窮，一個人要打好幾份工，怕你們笑話我，我就一個人地生活。”

說完這個，穆歡眼里還泛著微紅，“我之前在這個圈子里，大家都說我，是靠著陸老爺攀高枝，分手后，我以為你們也會……不太樂意帶著我一起玩，所以我也很自覺沒去打擾你們。一小時前溫拿著微信問我是誰，失憶了，在試圖找回記憶，我特別擔心，這不，收拾了一下就過來看況了。我沒想到你還愿意跟我打招呼。”

穆歡看著秦若，臉上也是掩飾不住的激，“若若，你和都是好人，老天會保佑你們的。”

穆歡怎麼還是這麼實心眼啊。

秦若拉著穆歡說，“這里是江游的病房，你走錯了，住隔壁呢，我帶你去。對了，那陸老爺要不要臉啊，你跟著他，年輕貌，他占便宜才對，怎麼分手了還讓你把一切都還回去！那吃的東西，也該拉出來甩他臉上還回去！”

聽見秦若這話，穆歡被逗笑了，“算了，我也算是給自己正個名，圖個清白。人家總說我看上陸老爺的錢，我這不也是為了告訴他們，我穆歡不是那種人，我……”

是真的認真想和陸老爺過日子的。

可惜陸老爺把當玩。

才是最傻那個才對。

“我知道，你沒錯，我不該喊你小媽。我賤。你穆歡，你靠自己生活，窮有什麼丟人的，壞才丟人呢！”

秦若架著穆歡走了，兩個姑娘進去一起陪溫，溫看見穆歡的時候，雖然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卻覺得穆歡特別面，心里暖暖的，下意識出手，“我……”

“記不起來別想，，我來和你說就行。我是你好朋友呀，我穆歡。”

穆歡在溫邊坐下，“唉，你口嗎？我去給你倒杯水。”

說完這個，穆歡拿著熱水瓶出去病房給溫接熱水，結果剛走到外面，就撞上了一堵人墻。

抬頭，發現是陸霽那張帥臉。

穆歡下意識眼神閃躲，“麻煩讓一讓……”

“我爹讓你還回去，你真就一五一十全都把錢掏出去了？”

陸霽的聲音那麼冷，“當年不辭而別，手機電話全換了，還讓我別找你。穆歡，你一點都不想要我們家那些好嗎？”

穆歡讓他別找，陸霽真就沒找。

忍著，也沒找到。

“我不想要。”穆歡睫了，“被人當作小的覺，太不好了。”

“那我呢，你也不想要嗎？”

時隔多年，陸霽開口就是直球，“格老子的，氣死我了，是不是哪天要我也失憶了，你才肯來主找我？你不要陸家那些好，那我呢，你也不要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