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寧王左顧右盼,等了快小半個時辰,終于瞧見鄭穎匆匆忙忙捧來一盤菜肴,三菜一湯,還有一份點心,熱騰騰的,像是剛出鍋。
鄭穎害地將之擱在寧王側的桌案,
“殿下您快用吧。”
寧王已經過了,卻也不能不給未婚妻面子,
“好。”
寧王畢竟皇室出,打小養尊優,一舉一都著優雅。
鄭穎在一旁侍奉,見他每一樣菜都嘗了一口,忍不住問,“合殿下口味嗎?”
寧王頷首道,“很好。”頓了頓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擡眸問鄭穎,
“你親自做的?”
鄭穎嘿嘿一笑,面龐生熱道,“是,您親自來,臣不知要如何招待...”說完這話,紅暈已爬上了耳梢。
寧王心念一,靜靜看著沒有說話。
平心而論,鄭穎確實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可是為了大業著想,他接了父皇的安排,今日也是奉父皇之命,特地來探,他發現鄭穎比他想象中要誠摯。
在皇城長大的人,已經習慣帶著面過日子,鄭穎這份純真很難得。
寧王忽然對婚後的生活有了一分期待。
裏面的靜就這麽不高不低傳到陸栩生耳郭裏,他眼神犀利地掃向側的程亦安。
寧王第一次單獨見未婚妻,就得到未婚妻親自下廚的待遇。
而他呢,這邊等了好些時日了,程亦安那張菜肴單子至今沒有蹤影。
程亦安收到丈夫不滿甚至質詢的眼神,有些發懵,
“怎麽了?”
陸栩生似笑非笑,“夫人是不是忘了什麽?”
“什麽?”
“那張菜肴單子?”
程亦安眨了眨眼,費了好半天的功夫才意識到陸栩生說得是什麽。
“你看到了?”
“嗯。”
“想要?”
“嗯?”
“若是婚前你也繞大遠路來探我,我每日給你下廚。”
陸栩生:“.....”
得了,他這輩子都別指程亦安下廚了。
看著他憋屈的樣子,程亦安揚了揚。
鄭府離著程家并不遠,程家人今日本要去陸府送新做出來的一批皮子,聽聞程亦安在這裏,那位韓嬤嬤徑直來了鄭府馬廄外,立在馬車前殷勤地給程亦安施禮,
“姑,老祖宗聽說你到了這邊,請您回程家吃個便飯呢,若是樂意就在府上住著,若是不便,夜裏再讓府上爺送您回去。”
程亦安擡眼看著陸栩生,“你去不去?”
陸栩生已經把岳丈得罪得很徹底,搖頭道,“我就不去了,正好署區還有事,晚些時候我來接你。”
程亦安便跟著程家的婆子去了程府。
程亦喬和盧氏親自在門口將程亦安迎了進來。
“二哥哥不在府上吧?聽陸栩生說,他近來忙得很。”
盧氏嘆道,“都半月沒回過府。”
“那父親呢,也不在嗎?”
話音未落,瞧見一人披著玄狐大氅立在廊廡等,他姿拔,眉目清正含笑著,
“安安。”
私下喚蘋蘋,當著衆人的面,便與大家一般喚安安。
“父親....”這段時日沒回程家,程明昱依舊隔三差五給送吃食,程亦安現在看到他,越覺親切。
程明昱能夠覺到小兒對他漸生依賴,擡手領著進了門。
老太君照舊將摟在懷裏,“蘋丫頭真狠心,整整一月不曾回娘家。”
程亦安替自己辯駁,“旁人出嫁一年半載不回娘家,我已經回得夠勤了,再時不時來,怕您嫌我。”
老太君瞪,“我會嫌你?這會子你就是和離了要歸家,我怕你爹爹還要放幾日鞭炮歡慶呢。”
今時不同以往,過去程亦安在南府,又有皇帝婚,程明昱沒法子將許給了陸栩生,如今姑娘認回來了,沒有任何後顧之憂,還就真怕在夫家吃苦。
就拿程亦喬來說,旁人家二十的姑娘早不知嫌什麽樣,到了程明昱這裏,只要程亦喬不樂意嫁,他就不催。
程亦安聽著這話,往程明昱看去,程明昱正接過程亦喬遞來的茶,神平靜,沒有半點否認的跡象。
程亦安哂笑一聲,“那趕明我真離了陸家,您老可別說我。”
老祖宗笑,又說起另一檔子事,
“蘋蘋,回家裏住一段時日吧。”
仆婦正給程亦安奉茶,程亦安接在掌心,沒顧上喝,問老太太道,
“住一段時日?”
老太君指著程明昱與程亦安道,
“再過二十來日,我們要回鄉祭祖,你爹爹是族長,必須出面,這個年怕是要在弘農過了,趕巧,今個兒廷議,議定由你爹爹奉命南巡,替朝廷主持清丈田地一事,你爹爹估量過,恐半年不得回來,年前將都察院的事待好,你爹爹明年初便徑直從弘農去江南,要這麽久不見你,你爹爹不放心,想讓你回來住....”
程亦安聽了這席話,人忽然被釘住似的,腦子裏嗡嗡作響。
前世爹爹也是年後去了江南,直到七月底聽說在陸家出了事,方急匆匆趕回料理了苗氏母,永遠記得範玉林跪在他腳跟前求娶時,爹爹的
形,隔著珠簾聽到他在裏面劇烈地咳嗽,那時不知緣故,如今想來要麽是因的事傷懷難過一路奔波著了風寒,要麽就是在江南殫竭慮了罪,或者兼而有之。
總之嫁去益州一年後,爹爹便病逝了。
從他一死,程家開始走下坡路。
以至後來太子造反,北齊鐵騎南下,程家糟了滅頂之災。
想要挽救程家,第一步就是不能讓爹爹出事。
去江南清丈田地,便是與千上萬的豪族為對,其中之艱險難以估量。
爹爹定是在那裏吃了苦頭,熬壞了子,才有後來的病癥。
今生好好的,爹爹不會擔心。
那麽唯一的患便是這一趟南巡。
不行,得想法子阻止爹爹南下。
這個念頭一起,程亦安口劇烈嘭,連著手中的茶盞失手而落。
茶盞砸在地上碎了一地,連著地上的錦毯也了一大片,大家吃驚地看著程亦安。
“安安,你怎麽了?”
程明昱看著兒慘白的小臉,面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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