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連聽他這麽一說,散漫搖手:“先生好意,想要整出套簡單幹淨的規矩來,只是暫且先放放,待日後移時一道整頓清楚就行。”
孫翁老聽他言下之意,意思是院事還要轉出去,要給何人?孫翁老心中揣,卻也不點破:“那就聽大哥兒的意思,先放著。”
紫蘇在一旁奉茶,聽見此話,扣著茶盤,被施連連聲喚回神,聽他淡聲問:“你走什麽神?孫先生都走了還端著茶盤?”
“沒,沒什麽……”
施連瞟:“沒事你就下去吧……對了,替我去藍家看看,田氏們何時走?走之前讓們去給老夫人磕個頭。”
紫蘇覺得他急著趕田氏出門,未免太過絕,卻又不敢說出口,低頭應了聲是。
施連徑直進了虛白室。
自從甜釀從見曦園搬去了榴園,他也再沒有踏足過虛白室。
虛白室的名字,是吳大娘子取的。
施家不是讀書人,某一方面來說,施存善的學問,可能還不如施老夫人,吳大娘子初通文墨,卻也不是太,并沒有讀過《莊子》。
卻知那句“瞻彼闋者,虛室生白,吉祥止止”。
施連倚在窗邊,漫不經心看窗前翠竹千竿,這也有個好聽的名字,翠微。是深山幽竹之,也是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的歸之,在施家,反倒顯得格格不。
篩過竹林的風,似乎都帶著竹的和氣味,微,清涼。
他母親就不該建見曦園。
如果見曦園不該在施家,那榴園呢?
後來紫蘇再回來,天已黯淡,見施連背手站在窗前,影已和朦朧暮融為一,仍可見玉山傾倒的風姿,一時怔住,在門首默默凝視著他。
“大哥兒。”
“嗯?”
“田娘子們坐在屋裏哭,一直在哭喊藍大人……田娘子想求個饒,等藍大人回來,再憑大哥兒發落……”
“給們兩日,再不走就空手趕出去,什麽也不許他們帶走。”他回音極淡。
“……是……”紫蘇挪不步子,想了又想,“奴婢半道上遇見幾名家丁,往榴園去……”
“是我讓人去的……這多半事都跟甜姐兒有關系,也該幾日,讓好好反省……”
紫蘇低頭道了聲“是”。
揣不施連的心思,心頭愈發惴惴不安。
金陵送嫁,施連是如何會遇見田氏諸人?是巧合還是有人通風報信?在老夫人面前雷霆大怒,把衆人駁得都不留面,下人來看,未免太過心狠了些,畢竟沒有釀什麽大錯,那對榴園是個什麽心思呢,起先甜釀和方玉糾纏,後來嫁去金陵也是點頭歡喜的,施連和是生了隔閡,冷淡下來了麽?
見田氏和桂姨娘的下場,并不敢多置一詞。
“大哥兒要安置了?我替大哥兒鋪榻。”
施連點頭。
紫蘇將錦衾枕都鋪到矮榻上,又移來銀釭香爐,再替施連寬,許久沒有近伺候他,這會兒將他帶著溫的裳掛在手臂,也不由得心思飄。
施連見磨磨蹭蹭似有心思,挑眉問:“怎麽?”
他這一挑眉,有子風流輕慢的滋味,紫蘇臉浮上雲,垂頭吶吶:“沒什麽……只是見大哥兒回來,婢子心頭很高興。”
不僅僅是回江都,還是回見曦園。
這音調纏綿又怯,施連頷首微笑:“你對我的一片心意,我自然明白。”
紫蘇眼眶微燙,的心意,他真的明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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