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兒怎麼樣了?”
“二小姐好多了,肚子也不疼了,虧了馬太醫這幾日在府上,照料了您,也順帶幫著二小姐把胎給坐穩,二夫人不知多高興呢,就說沾了您的....”
聽雨又咧笑了笑,“不過,楊夫人的意思是讓咱們二小姐在娘家住一陣子。”
“為何?是不是楊家出了什麼事?”
“奴婢打聽了一,聽說那日二姑爺出事,楊家那兩名姨娘只差沒將高興寫在臉上,連著那兩名兄弟也不管不問,楊夫人很是惱火,怕惹得二小姐胎氣,讓二小姐在娘家住著,楊夫人回去將妾室料理清楚,再接二小姐回去。”
沈妝兒聞言一陣唏噓,“原以為二姐算是嫁的如意郎君,府中卻不安寧,可見人還是不嫁人的好。”
聽雨聞言睜大了眼,“主子,您不會真的想招婿吧?”
沈妝兒見一雙眼興地放,了鼻尖,“招婿怎麼了?你不贊同?”
“贊,贊,恨不得您招婿呢,這樣,趕明兒咱們去扎個繡臺,比武招親,姑娘您瞧見哪個俊俏的,便將繡球拋給他!”
“越說越沒形了.....”
難得開懷一笑。
沈妝兒將手指從聽雨掌心出,堪堪十個手指頭被涂了五六,跟個妖怪似的,先是一怔,敲了聽雨一陣,看久了又覺著有趣,捧著手仔細觀賞,咯咯笑出了聲。
磨了一會兒,外頭留荷掀簾進來,告訴,
“吏部派人傳來消息,給楊三郎定了五軍都督府七品主事一職,專職軍屯。”
軍中文職極是難得,不必出生死,又能軍職待遇,但有功勛,升得也快,尋常這樣的職位是給勛貴子弟留著的,這次給了楊三郎,多半是劉瑾破格優待。
如此一來,二姐后半生無憂,楊家也有出頭之日了。
沈妝兒心中激,又不知怎麼謝劉瑾,如今的劉瑾位高權重,定不缺銀子,直接送銀票給他,便是折辱了他,斷斷不行。
子虛,又不能下廚給他做些點心之類,思來想去,干脆給劉瑾做些繡品。
他孤一人,無依無靠,邊沒個人知冷熱,沈妝兒與他出生死,分與旁人不同,說來劉瑾比小月份,就當多了個弟弟。
念頭一起,沈妝兒吩咐留荷取來繡籮,重新拾起針線活。
算上前世,已多年不針線,乍然還有些手生,好在底子打得不錯,便順著悉的花樣,給他做了幾個香囊,腰封,又估著他量,裁制了幾裳,他外出當差的時候多,再多給他做一件大氅,沈妝兒庫房里還留有一些好皮子,索這幾日不出門,干脆帶著丫鬟們針線,費了十來日功夫,一共給劉瑾做了滿滿一袋子。
大功造,沈妝兒由衷松了一口氣,吩咐聽雨將東西送去燈市的藥鋪。
十一月十五,正是一旬一次的廷議,廷議過后,閣大臣與司禮監的人繼續留在政事堂,商議年底各部超支的折子,及一些積的要務。
閣需要司禮監披紅,司禮監卻覺得有些開銷不對數,有些賬目不清楚,將折子重新打回閣。
雙方爭論不休,最后請監國太子出面調停。
從辰時吵到午時,還沒個結果,朱謙居中裁決,有些折子司禮監批了,有些馮英與劉瑾揪著不放。
眼見到了正午,眾臣吵得口干舌燥,又累又,禮部尚書顧盡忠笑瞇瞇打了個圓場,
“殿下,不如傳些吃食來,咱們歇一響,繼續議?”
朱謙一絳紅冕服坐在主位,將手中幾個折子一放,“也。”吩咐溫寧道,“傳膳吧。”
膳食早擱在茶水間炭火架子上熱著,溫寧一聲令下,宮人陸陸續續進來布菜。
朱謙是主子,司禮監的幾位秉筆便不敢隨堂用膳,馮英與劉瑾一左一右在他旁伺候。
恰在這時,一名小使悄悄行至劉瑾側,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劉公公,沈府那邊遞了話來。”
劉瑾聞言,立即折出去。
朱謙正在用膳,他耳力極好,捕捉到“沈府”二字,心便擰了起來,擔心沈妝兒出了什麼事,便將銀箸給擱下,起跟了出去。
劉瑾正在通往后殿的隔間聽小使稟報。
小使將一個厚厚的包袱塞他手里,語氣恭敬道,
“郡主婢親自送到藥店,囑咐轉給您,還說替們道一聲謝。”
道謝?
又是一個的布囊,劉瑾捧在手里,抓了抓,幾乎已猜到是什麼,怔愣在那里。
父母過世時,他年紀太小,不記得至親的模樣,后來被嬸嬸賣給人販子,輾轉了宮,這輩子沒嘗過親是什麼滋味,沈妝兒是這個世上,唯一給過他溫暖的人。
劉瑾摟著包袱,背立在窗下,久久未言。
半晌,還是忍不住坐了下來,將包袱擱在高幾上,小心翼翼打開,里面整整齊齊疊了一件厚厚的皮氅,大約四五件冬,其余香囊腰封汗巾子之類不計其數。
劉瑾眼眶一瞬間涌上麻麻的酸楚,眼眸被口那騰騰熱浪激得泛紅。
他從未想過這輩子會有個人替他制裳,哪怕在心里是將他當親人,他亦是萬分滿足,如獲至寶。
天從琉璃窗映了進來,照得鹿絨大氅如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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