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幸的是,盡管氣氛曖昧得像是隨時要出火星子,在一片靜謐里,霍廷昀還是先睡著了。
也難怪,畢竟昨晚有人因為興和喜悅,在飛機上盯了邊的姑娘一晚上。
許贊靠在他懷里,聽著他漸沉的呼吸,全一寸寸放松下來。
霍廷昀如此心安理得地睡去,讓有些驚訝。
畢竟,這是兩個人第一次同床共枕,卻只是睡覺。
以往那些見面的晚上,褪去后,都會有些若有若無的尷尬。
起初許贊還會裝裝樣子送他出去。后來兩人關系出了隔閡,許贊就不裝了,會去浴室洗澡,洗很久,出來的時候,霍廷昀就會離開了。
許贊全繃得酸痛,試探著往旁邊挪了挪,打算換個姿勢,卻被霍廷昀長臂一撈了回去。
“許贊……”他含混地喃喃著,顯然并沒有醒。
許贊不敢了,屏著呼吸,覺得自己像個抱枕。
霍廷昀的呼吸卻也清淺了,他醒過來,拿開手臂,臉蹭一蹭的后腦勺,聲音睡意濃重:“……到你了?”
許贊趕平躺,搖搖頭:“沒有沒有,快睡吧。”
口齒清晰,一聽就是一直沒睡著。
霍廷昀有些無奈,也躺平,和許贊拉開一點距離,希能舒服些。
許贊睜著眼,這里的夜晚好黑啊。沒有路燈車燈,也沒有樓下的喧囂聲。
邊的人也一直呼吸清淺,一直沒有再到,也一直沒有再睡著。
不知道在想什麼。
許久,許贊咬一咬,翻面對霍廷昀,手將手覆在他手上,拍了拍:“睡吧。”
的手瞬間被人反握住,掌心熱熱的。
許贊有些沮喪,閉上眼睛。
黑夜總是讓人脆弱和心。
好在白天總還會來臨。
*
市醫院那個尿毒癥義診計劃,馮秋打定了主意要帶段國強去參加。
是很典型的某一類傳統,看似懟天懟地囂張跋扈,但絕不能沒了男人。嫁隨嫁狗隨狗,死心塌地。
“我不去,折騰我。”段國強不耐煩地說,“沒聽說過尿毒癥還能治得好的,去了也是擺擺樣子。”
“唉呀治不好總治不壞呀,人家說了,住院費檢查費全免,就當免費個檢也劃算。”馮秋一邊給他一邊念叨,“咱們鎮上就你符合救助標準,你知道多人羨慕呢。”
“真不用花錢?”段國強有點搖了。
“不用!說得真真的。”馮秋知道男人心了,得更賣力了,“明天咱就走,我待會兒收拾收拾……”
段國強反應過來:“咱倆都去江市,他外公怎麼辦?”
馮秋頓了頓:“有什麼怎麼辦的,就一周,他還不了?平時他不也自己吃自己住嘛……”
段國強推開的手:“那不行,隔壁鄰居也去兒子家了,老頭子一個人在家,沒人照應,出點兒什麼事我可擔不起。”
馮秋不高興地把巾扔進水里,端起臉盆:“那就他兩個孫子孫回來照應,一年到頭看不到人,老頭子養他們一場,現在到用得著的時候了,回來盡孝吧!”
*
許贊像是請了個假的年假。
從到羅馬的第三天,就開始經常接電話,查資料。
年底了,法院都開始沖結案率,連帶著訴訟律師們也忙狗。
剛開始霍廷昀還能忍,但是當在從羅馬到雅典的船上,許贊還在用手機艱難地寫質證意見,他實在有些忍不住了。
要知道那一條航線上的景,是全世界最好的。
他把許贊的手機拿了過來:“許贊,我再說一遍,這個地球離了誰都一樣轉。但是現在,我要你一心一意陪著我。”
又來了。
就知道霍先生的善解人意堅持不了二十四小時。
許贊無奈地想,但也知道自己理虧,聲道:“我知道了,就這一次,這案子一直我跟著,現在同事有問題,我也不能撒手不管呀。”去他手里拿手機,“我現在發給,然后就把手機給你收著,行了吧?”
霍廷昀拿高了一點,許贊下意識踮腳去夠,到他上,霍廷昀垂眸看著嗔的臉,心好了一點,將手機還給。
許贊把文件給同事發過去,剛要把手機給霍廷昀,有電話打進來,是陸行舟。
許贊向霍廷昀做個抱歉的表,把電話接起來。
“許贊,你前兩天讓我幫忙打聽的那個案子,今天我同事給我回復了,還復雜的,今天有空嗎?我們見面說?”
許贊下意識看了霍廷昀一眼,朝他訕訕笑笑,背過去:“今天不行,我不在瑞京,我大概三四天以后回去,到時候我再找你吧,謝謝了哈。”
霍廷昀垂下眼,還有三四天,就要回去了啊。
說起三四天的語氣,顯然和他心想的不一樣。
“你……不在瑞京?去哪玩兒了?你單位說你休假。”陸行舟的聲音也不太自然,試試探探的。
許贊的千元機,聽筒風得厲害,站在一邊聽得清清楚楚。
“沒去哪玩兒,回老家了。”許贊隨口搪塞,沒理由和陸行舟代行蹤,“就這樣吧,先掛了哈。”
霍廷昀轉看向船舷外的海面,突然覺得自己千挑萬選的這條最佳觀景路線,也沒有什麼與眾不同。
“等下,許贊,”陸行舟猶豫一下,“那天笑晗提了一句,你現在被人纏上,有點麻煩……是我那天看見的那個男人嗎?他在威脅你嗎?”
一瞬間,許贊心跳都停了,話都沒說一句,直接按斷了電話。
后安安靜靜的,慢慢地轉過,竟一時不敢抬頭看向霍廷昀的眼睛。
“被人纏上”。
“有麻煩”。
“他在威脅你嗎”。
甲板上安靜讓人心慌。
許贊還是抬起了頭,看到霍廷昀的眼睛,沉寂得如同眼前那一片暗藍的海洋,無波也無。
“霍……霍廷昀……”許贊艱難地開口,又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
這時的電話又響了。這次連許贊都覺得有點煩躁。
可還沒有反應過來,霍廷昀已經手把的手機拿過去,直接扔進了大海里。
“霍廷昀你干什麼?”許贊驚呆了,撲過去朝船下看看,又暈得趕退回來。
霍廷昀沒說話,拿出自己的手機,二話不說也扔進了海里。
許贊瞪著眼睛,話都說不出來了。
霍廷昀看向,淡淡地笑了笑:“許贊小姐,剩下的三天,糾纏也好,威脅也好,你恐怕只能跟我相依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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