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連倒了三大海碗的仙人醉,濃郁的酒香瞬間就在雅間里散逸開來。
“來,今天咱們不醉不歸!”
李耀率先端起拼酒專用的海碗,敬向曹勛、謝瑯。
二人自然配合。
趁這時候,云珠才又看向對面的曹勛,坐姿端正的國公爺,比哥哥要清瘦些,又比謝瑯偉岸,這段真是一流。
他左手放在上,右手端著海碗,碗面擋住了半張臉,出一雙俊逸拔的眉形,長睫……
低垂的長睫毫無預兆地抬起,一雙溫和下暗藏銳意的黑眸直直地看了過來。
云珠只是自負貌,臉皮并沒有多厚,可以隨心所明目張膽地打量曹勛,但此時窺被逮到,本能地逃避視線,臉頰也微微發起熱來。
作為掩飾,拿起筷子,夾了一片薄薄的水晶膾。
水晶膾便是鯉魚熬湯后做的魚凍,薄薄一片澤如玉,送進口中的剎那,襯得人櫻桃的瓣艷水潤。
旁邊還有一個年老的李顯,曹勛沒有多看。
白灼琵琶蝦、炒琵琶蝦上的也很快,每只琵琶蝦都有手掌那麼長,一節一節的,蝦殼堅鋒利,剝起來需要費些技巧。
店伙計殷勤道:“小的伺候諸位吃蝦?”
云珠瞥向店伙計雖然洗得干干凈凈但是已經沉淀了油污的手指,李顯已然開口道:“我們自己來。”
店伙計恭敬退下。
李顯開始替姐姐剝蝦,李耀見了,一邊跟曹勛打聽邊關那些戰役,一邊抓起一只白灼的琵琶蝦,三兩下剝好,再放到妹妹面前的白瓷小碗中。
云珠心安理得地著哥哥弟弟的照顧,早些年還會照顧弟弟,可現在弟弟都跟差不多高了,行事也漸漸像起了的哥哥。
謝瑯見了,也幫著剝了一只。
云珠跟他客氣:“你自己吃吧,我也吃不下那麼多。”
謝瑯:“反正已經臟了手,一口氣剝完吧。”
他不照顧云珠,也往曹勛碗里放了兩三條。
曹勛道謝,見這幾人都埋頭剝蝦,他竟也來了幾分興致,拿起一只炒過的,白灼那盤顯然是李耀專門為妹妹點的。
云珠垂眸吃蝦,其實視線落到了對面。
高在那,曹勛像哥哥一樣長了一雙大長手,只是他的手跟父親一樣秀氣,乍一看像個文人。
云珠正暗暗欣賞著,忽然注意到曹勛作有片刻停頓,修長的食指一側冒出一點珠,被他迅速掩飾了過去。
云珠咬忍笑,帶兵打仗那麼厲害的國公爺,大概第一次剝琵琶蝦吧,手笨挨了扎。
云珠還發現,剝完這只曹勛便去雅間備著的洗漱架那里洗了手,再也不剝了。
三個年男人拼酒的時間更多。
云珠姐弟倆吃飽了,李耀三人的筷子都沒怎麼,仙人醉已經開了第二壇。
聽說過武們吃席拼酒的德行,云珠不打算繼續留在這里當看客,趁曹勛、謝瑯去了凈房,對李耀道:“哥哥,你們陪國公爺、謝哥哥慢慢喝,我有些困,先回府了。”
李耀點頭,吩咐弟弟:“你又不喝酒,也一起走吧。”
李顯:“我送姐姐上馬車,等會兒再上來。”
姐姐先走沒關系,他不好在曹勛面前失禮。
李耀知道這個弟弟自有一番講究,沒再管。
云珠帶著弟弟離開雅間,沿著長長的走廊走到一半,前面的樓梯口,曹勛上來了,穿一件云水藍的錦袍,尊貴雍容,偉岸拔的形頓時讓能容兩人并行的走廊顯得狹窄起來。
走廊上就他們這兩伙人,云珠能覺到曹勛的視線在臉上的停留。
相距四五步時,李顯頓足行禮,向曹勛解釋道:“姐姐困了,我送下樓。”
曹勛:“嗯。”
他看向云珠。
云珠輕輕瞥了他一眼,再無留地朝前走去。
曹勛也繼續往雅間的方向走,當他站在雅間門外,頓了頓,還是往樓梯口那邊偏了頭。
謝瑯回來時,發現只有李家兄弟陪著曹勛,一時沒能掩住失落:“云珠走了?”
李耀微微瞇起眼睛:“怎麼,你很舍不得?”
這小子給妹妹剝了那麼多蝦,喝酒的時候也分心去跟妹妹說話,李耀沒急著娶妻,對他人想拱自家白菜的野心卻很敏銳。
李顯皺眉,哥哥與謝瑯是發小,口沒遮攔無傷大雅,可在場還有一個不太的定國公。
謝瑯也怕曹勛誤會什麼壞了云珠的清譽,連忙解釋道:“李兄說笑了,我把云珠當妹妹的。”
李耀重重哼了一聲:“跟我來這套,你真喜歡云珠,盡管去討好,只要同意,我并不會反對。”
京城的青年才俊就那麼多,論家世容貌,謝瑯只比曹紹差了一點點,勉強也算配得上妹妹。
謝瑯愣住,心中涌上驚喜。
李顯從桌子底下踢了哥哥一腳。
李耀瞪眼弟弟,轉對曹勛道:“我這人心直口快,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不過國公爺別誤會,我妹妹眼高得很,謝瑯能不能哄得歡心還不一定。”
曹勛笑道:“你們年輕人隨意,不必在意我。”
李耀臉上一黑:“你還真想讓我管你叔不?”
曹勛:“是你們先把我當了拘泥禮法的長輩,我才有此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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