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他們終究還沒有踩下去。

以為自己早就做好準備了，可真正面對的這一刻，還是如同世界轟然倒塌，喪失所有力氣。

渾渾噩噩地回到房間，心臟好像已經麻痹了，沒有任何知覺，連哭都哭不出來。

反反復復地拿起手機，想給他打電話，想問他，可事到臨頭，又覺得，能問些什麼呢。

他那麼好，那麼優秀，總不能讓這段，為他人生中的污點吧。

借著這個機會斷掉，不是更好嗎？

是啊，不是更好嗎？

凌晨三點，家中仍然沒有任何一個人睡著。

宋嘉茉翻下床，連赤著腳也渾然不覺，走到陳昆面前。

大伯的臉上也可見疲憊。

問：“我能搬出去住嗎？”

沒辦法留在這里，這里到都是陳賜和的印記，每分每秒都在凌遲脆弱不堪的神經。他們在這里吵過架、牽過手、擁過抱、接過吻，他們在這里長達十余年的記憶，怎麼能夠抹除，怎麼能夠輕易抹掉。

閉上眼，輕聲說：“就住在學校附近，小房子就行。”

陳昆了三煙，同意了的要求。

最終，男人的目落在的腳上。

今天降溫，瓷磚地面最為冰涼，而仿佛覺不到似的，站在那里，一不。

“穿雙拖鞋吧。”他說。

*

不到兩個小時，陳昆就給找好了位置。

宋嘉茉什麼也沒有帶，因為知道，是什麼都不帶，上已經都是陳賜的氣息。

不能再帶了，再多帶一件都會崩潰。

將書在桌子上清好，又坐在沙發上發了會兒呆，好像什麼都沒想，但一轉眼，就到了晚上。

出門去買換洗的，直到被導購提醒，才發現，自己又站著發了很久的呆。

買好了東西，不知道是晚上幾點。

夜風很冷，距離知道陳賜離開，已經過去了24小時。

可為什麼還是沒有真實呢，掐了一把自己，終于遲來地覺到疼痛。

好像這一刻才不得不接現實似的，疼痛蔓延，冷到僵的也一寸寸有了知覺，心臟像是被人住，呼吸不能。

下意識拿出手機，想給陳賜發條消息，雨珠砸到臉上才想起，哦，原來他們已經分開了。

已經沒資格恃寵而驕，沒資格理直氣壯地索求偏和縱容，沒資格他的好了。

劇烈的疼痛是會延遲的。

眨了眨眼睛，忍住酸的淚意，手想去開門。

可抬手的那瞬間，無數畫面閃過腦海，想起陳賜，幫背包的陳賜，替罰抄的陳賜，給做宵夜的陳賜，接放學的陳賜。

已經不屬于的……陳賜。

再沒有開門的力氣，緩緩蹲下，埋在膝蓋里小聲噎，可是已經再沒有人會借一個肩膀，會掉的眼淚，會關切地問，怎麼哭了。

的哭聲很小，如同小舐傷口，抑地悲鳴，哪怕已經快要不上氣，也仍舊很小聲。

這天的陳賜沒有走，就站在樹下看著。

他從沒見過這樣哭。

在他面前一直都哭得很大聲，像是想找什麼存在似的，痛和委屈都要加倍訴說，如同知道會有人撐腰。

可今天不是，知道沒人會心疼了。

陳賜咬牙關，從未覺得分秒如此難捱。

哭到最后沒有力氣，在原地坐著，無聲地淌著眼淚，過了會兒才想起要開門，從地上撿起鑰匙，緩緩將門推開。

即將關閉的那一秒，門中橫過一只手，有人影閃進來，氣息籠罩而下。

從來不知道會有這樣的吻，帶著眼淚的咸和鐵銹味道，地攥著他的領，知道面前的這個人是真實的，但一刻也沒有停止哭泣。

從未比這一刻更真實地意識到，要失去他了。

這是他忍耐不住的、告別的親吻，他的齒關和舌尖都在發狠，他也痛苦，每一個作都想讓記住他。

的和心都疲憊極了，三天睡了不到五個小時，最后也只是著他的眼角，一言不發地流淚。

告訴自己不要睡著，但一覺起來，陳賜還是走了。

桌上擺著一杯熱可可，想，他應該離開不到半小時。

靈魂好像漂浮著，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又好像并不知道。

想，陳賜既然要走，一定有不得不走的理由。

詢問無用，再多說什麼都是無用，都只會徒增他的痛苦。

如果結果是既定的，那不能為他的牽絆，讓他這樣掙扎和猶豫，也許放手，才是對他最好的方式。

以為自己已經想得足夠清楚，足夠堅定，但打字的那一秒，仍然控制不住地抖。

陳賜好像上天賜給的一個夢，綺麗盛大，點到為止，現在，夢該醒了。

死死咬住下，像是要用盡所有的力氣，才能將這段話打完。

說：【我們以后，還是就做兄妹吧。】

信息轉了兩圈，發送到陳賜的手機里。

飛機即將起飛，這日天氣沉，他的收件箱里擺著十分鐘前，陳昆發來的“下不為例”。

他想，是不是也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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