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杜若失笑。真正的「喜歡」，應該如同「等式」，等號兩邊擁有著同樣的澎湃；若是一方波瀾萬丈，另一方靜如死水，那這樣的公式總有一天會崩塌。

「那你喜歡我什麼呢？」他問。

楊心躍覺得這個問題實在太簡單了，的大樹上掛滿了無數歡喜，隨便摘兩顆果實下來就能寫一篇八百字的作文。

「我喜歡你對我好，又溫又知心；你還特別聰明，教我做題；你經常鼓勵我；你又、你又長得很帥……」

楊心躍以為自己能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可實際上，只說了幾句話，肚子裡就空了。

對小方哥哥的了解還是太了。

說的那些優點確實存在於方杜若上，可那僅僅是方杜若本人的十分之一。甚至不知道他的好，不知道他的生日，不知道他的朋友圈……

說到後來，楊心躍也迷茫了。

不能怪的喜歡太倉促，對於十八歲的孩子來講，會因為男孩子打籃球太帥而上、也會因為他給野貓餵食而喜歡。

方杜若聽講完，漸漸明白過來。

他說：「心躍，你有沒有發現，你所喜歡的我，其實只是一個很籠統的『形象』？」

「……什麼？」

「績好、長得帥、會照顧人……這樣的形容太寬泛了，如果第一個遇見你的人不是我，你也會遇上相同類型的其他人。」

一年前，楊心躍被迫離開花劍隊，不是沒有害怕過、不是沒有擔憂過，但是在所有人都沉浸在悲傷之中時，必須把負面緒藏好，才能勇敢面對高考升學的挑戰。當被父母送進課堂、卻發現自己跟不上教學進度時，惶恐而不安。於是去了方老師所開設的補習班，當推開那扇大門，看到方杜若時，被擊中了。

他如一陣春風，吹散了心中的一切煩惱。他不是陌生的同學、不是強勁的隊友、不是嚴厲的教練、不是溺的家長……他是人生中從未遇到過的「小哥哥」。

於是喜歡上了他。

「可是，」楊心躍固執地說，「你就是我遇到的第一個人啊，我喜歡你有什麼不對呢？」

方杜若彎下腰，垂眸看：「心躍，這不喜歡。」

「那什麼喜歡？」不服。

「『溫』、『帥氣』、『聰明』，這樣的東西我有，別人也會有。真正的喜歡，應該是喜歡那個人上最與眾不同的『特質』，那種『特質』只會在你面前展現出來。就像是茫茫夜空里的一顆星，你只要發現他的存在，就能定位他的方向，永遠不會走丟。」

楊心躍聽得懵懂，抱著破釜沉舟的勇氣而來，結果的小方哥哥不僅把的小船撈起來、修好了，還重新幫定位了航線，告訴找錯方向了？

這這這……

楊心躍被繞暈了，明明被拒絕了，應該傷心才是，可是心裡卻沒有預想中的那麼難過。

只是有點……空的。

是啊，畢竟小方哥哥是被放在心尖上「喜歡」了一年的人，他否定了的喜歡，把自己的影從心上挖走，留下的那個，誰來添補呢？

※

當最後一輛花車終於從鍾可眼前挪開，鍾可第一時間把視線投注到了馬路對面。

可是高高的花壇上，只剩下方杜若孤一人的影，他旁邊的孩卻消失不見了。

鍾可心裡沒來由的一，他甚至來不及細想什麼，一種莫名而生的危機湧上腦袋，催促著他穿過散場的人群，奔向了花壇的方向。

「方哥，心躍呢？！」鍾可快步衝到方杜若面前，沒控制好音量。

方杜若愣了兩秒，他想想剛才發生的事，選擇了一個保守的回答：「……心躍說想一個人呆會兒。」

鍾可幾乎是霎時反應過來，他攥住拳頭，直至指甲深深陷進手心裡，才止住了心的抖。

他抬頭著站在花壇上的男人，狠狠從牙裡出了幾個字：「你拒絕了，是不是？」

「什麼？」

鍾可知道他沒有資格生氣，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對無辜的方哥發脾氣，可是理智永遠不能控制：「心躍向你告白了，你拒絕了，是不是！」

方杜若這次是真的驚訝了，這兩個小朋友究竟在搞什麼，給他的驚訝一次更甚一次。他很想問問鍾可是怎麼知道楊心躍剛剛向他告白了，但最終出口的卻是另一句話。

「你知道……心躍喜歡我？」他眼神複雜：鍾可眼裡的誼他不會看錯，可是鍾可是怎麼忍住在邊，看著追逐別人的呢？

「每次你一出現，都繞著你轉！只有你才看不出來吧！」

該說是小狗繞骨頭，還是該稱為月亮繞地球呢，楊心躍的心意那麼明顯，鍾可都替著急：即擔心夢真，又擔心願落空。

「我已經向道過歉了，我對沒有往的想法。」方杜若說，「倒是你——為什麼要這麼生氣？難道我接，你會開心嗎？」

「當然會！」鍾可口而出。

他當然會為楊心躍開心。雖然不是那麼「發自肺腑」，但是只要快樂，他絕對會第一時間為送上祝福。

然後……然後他可能會在某個深夜，通宵達旦的做數學卷子，好下心中的寂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