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巳時,兩人從湯泉間出來。
寢房擺了不知是朝食還是午膳的一桌,薄葉餅、糖麻花、花糍、葵菜湯……多數是吃的甜口。
俞知頓覺了,津津有味吃起來,
薛慎吃了幾張餅就走開了,回來時手裡拿著個木匣子,打開了出一隻水頭很足的芙蓉玉鐲。
俞知看了一眼,就擱下筷子,是之前薛晴來將軍府時找出來的,說是薛慎阿娘留下的。
薛慎給套到手腕上,腕子細白,瘦了有幾分伶仃,不又摘下來,擱在匣子裡,推到面前:「戴就戴,不戴就收起來放好。」
俞知對親近之人送的東西,都很惜。
更早一些時候就想給了,找不到合適的機會,更不想僅僅因為所謂的夫妻責任而收下。
「這個太珍貴啦,要是磕磕,刮花了,或是缺個角,都不好的。」俞知認認真真欣賞了一會兒,闔上匣子,收到最喜歡的一個珠寶箱裡。
午膳後,按的習慣歇晌。
薛慎這會兒不困,但陪在換過的新床褥上躺著。俞知也翻來覆去睡不著,想了好久,趴在薛慎肩頭問:「薛慎,我們是不會有小娃娃的,對嗎?」
幫過薛慎幾次,約直到是怎麼一回事。
清晨那會兒,雖然最後意識已迷離,只覺心搖神盪,仿佛四肢百骸都不再屬於自己,但還有依稀的印象,薛慎咬著的肩膀,呼吸重地退了出去。
薛慎垂眸,用一種看不懂的表注視,半晌,了的臉,「現在還不適合。笙笙想嗎?」
俞知道:「我不知道,讓我好好想一想。」
沒弄明白自己的心意前,有時稀里糊塗睡醒,仍會覺得自己是個未出閣的小娘子,家在俞府,而人住在將軍府。現在俞府里只有阿兄一家三口了,阿爹阿娘不在皇都,又親眼目睹薛慎差點去了半條命,將軍府這個家一下子在心裡清晰起來。
如果是薛慎的話,似乎不那麼抗拒起來。
俞知沒能立刻想出答案:「薛慎,如果我想的話,什麼時候適合要小娃娃啊?」
「陛下親政,李相退位以後。」薛慎將被子拉上去,阻止問題多多的小娘子再問下去,「快睡覺。」
他飢腸半飽,壑未消,好不容易熄下去的火,俞知一句沒落到實的「如果想的話」,差點輕易地撥起來。不能在床榻上討論這種問題。
仲夏初五,葉聿錚與盧若音大婚。
皇宮張燈結彩,明亮如晝,文武百與附屬藩國齊賀,薛慎傷勢痊癒,恢復金吾衛守衛的日常。
此刻正在宴會場巡邏,找姍姍來遲的俞知。
第49章
俞知同薛晴一道赴宴。
宴會場需要走過一段鋪著錦繡花毯的臺階。俞知出手, 「阿姊扶穩我的手,慢慢走。」
薛晴嗔怪地看:「才哪到哪兒啊,我沒事!」
郎高長, 一步過兩階梯, 俞知只好提擺跟。來時, 薛晴悄悄同講, 與崔宏予婚這麼多年,孩子終於懷上,想等穩了再告訴崔家。
這頭看顧著薛晴, 眷那邊已到了好些人,等再落座, 發現案上給眷擺了玉團和酪櫻桃。
「崔家夫人不能吃寒涼的啊,能給把玉團換熱米錦嗎?」俞知招來司膳宮問。
宮點頭道:「奴婢這就去。」
眷座位按著夫君階排,俞知與薛晴隔了一些距離,旁邊坐的是同為武眷的姚冰夏。
自那次借親兵往鷺洲, 姚冰夏已得知當年抄家事原委, 甚至薛慎在軍中養傷時, 還同夫君司馬軒去看過一次, 帶了好些補品藥材過來。
「知同薛將軍姐姐真好。」
誤會解開,姚冰夏心存愧疚,想拉近兩家距離,幸而俞知也不是記仇的格,只是……
「知,我這些話私下裡說給你聽,你覺得有用, 就提醒薛將軍,覺得無用, 就當我捕風捉影。」
姚冰夏不想再來搬弄口舌是非,可同丈夫商討過,覺得事關重大,有必要提醒。
「到底是何事?」
俞知轉過頭去,聽姚冰夏附耳低聲說起來。
視線恰好撞見薛慎從宴會場東邊帶隊巡邏來,他穿戴了更鄭重的明鎧,熠熠宮燈在周映照出粼粼的,英武拔,氣勢煊赫。
兩人視線對上,俞知粲然一笑,沒看見薛慎的反應,先看到他旁邊的陳鏡,轉頭沖薛慎眉弄眼。
吉時至,鼓樂聲大得蓋過了宴會場的說話聲。
葉聿錚十二旒垂珠輕晃,著玄纁裳,攜穿深青褘的盧若音緩步踏過錦毯,來到眾人矚目之地。
奏樂漸停,婚禮使臣捧著冊文宣讀,抑揚頓挫地一句句念辭藻瑰麗的賀詞。繁瑣冗長的禮儀走完一套,帝後離去,宴會場氣氛再驟然一松。
俞知記掛著姚冰夏說的事。
宴會散場後,坐在宮道外的馬車裡沒走,沒等一會兒,薛慎就掀簾進來了,「怎麼不走?」他一整夜都要當值,是手下來報說將軍府馬車還停在這兒。
俞知挪了挪,讓他坐到旁邊來,生生的臉染上紅,帶了酒氣,口齒還清晰著:「姚夫人同我說,前陣子在酒樓里撞見崔卿,就是阿姊的夫君,在和安慶王的世子接,你說這個事,阿姊知道嗎?他是不是要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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