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漪覺得自己很奇怪。

他該害怕的。

他和雲殷，稱不上敵人，但也絕不是家人。

雲殷幾次三番地試探他，其實他跟著陸重逃出宮前，對方也沒完全信任他。

就是這樣兩個人，在做著世界上最親無間的事。

而他什麼也不懂。

他被雲殷牽著鼻子走，被地承一切，只能發出很輕的哼聲，狼狽又不知所措，但是看著雲殷的樣子，這點負面緒又消失了。

雲殷對他，從來沒這麼溫過。

……這話也不能這麼說。

其實大多數時候雲殷脾氣都還可以，他只是逗他。只是，李昭漪想，終歸是不一樣。

他和藺平、李昭鈺、宛榮。

還有很多人。

他知道常梓軒，這也是雲殷的好友之一。他的生辰宴上，他看到他們在外面談，姿態隨意，雲殷卸下了面對他時常有的、無意識的戒備。

他努力地靠近雲殷，但他也知道，他和雲殷所有的羈絆，只是他單方面記住了雲殷八年。

而雲殷一無所知。

終歸，不一樣。

但也可以短暫地一樣。

至在此時此刻，李昭漪有一種錯覺。

他也走進了雲殷的人生。

而不再是一個可以隨時被替代的過客。

這是他想的。

但是逐漸的，他連這種細微的走神都沒辦法做到了。

其實李昭漪聽過一些關於雲殷的八卦。

雲殷應當是沒做過這事的，但李昭漪不知道他是天賦異稟還是無師自通，總之，雲殷弄得他整個人都很不自在，燙，還有……

。

他說：「你……好了沒。」

帶著不易察覺的哭腔。相較於埋怨和催促，更像是撒。

然後，他聽到雲殷嘆了口氣。

他輕聲道：「陛下，可是臣，還沒開始呢。」

他回了手，床邊的小瓶子骨碌碌地滾到地面。李昭漪被翻了個，親吻落在他的後頸。某個時刻，他的手指猛然攥了底下的床單，骨節泛白。

-

子時，澄明殿外。

著深藍太監服的小太監匆匆行至宮門口，門口的侍衛攔住，他趕道：

「奴才是顧府的，代顧次輔傳話，有要事要面見平南王。」

門口的侍衛剛想阻攔，聞言，面猶豫之。

片刻後，他還是放了行。

小太監千恩萬謝，隨即疾步向殿行去。

澄明殿亮著昏黃的燈，看樣子是還有人在。他鬆了口氣，只是臨到殿，著玄的男子如鬼魅般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王爺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小太監的目落到他的腰側，知道這是雲氏影衛。

他恭敬了些：「大人好。」

「奴才是代顧次輔來傳話的。」他道，「煩請大人通傳一聲。實在是要事。」

他自認，把話說到這份上，應當不會再到阻攔。

是，雲殷是在澄明殿。可誰都知道，澄明殿這位不過是個傀儡，王爺找他多半不是什麼正經事，頂多也就是敲打警告一下。

他沒放在心上。

只是話音落下，面前的男子卻依舊面為難。

小太監怔了一怔。

也就是在這一瞬的安靜里，他突然聽到了一些殿的異樣。

……起初，似是某些木頭響的聲音。只是大約是發出響的事太結實，這響也帶著沉悶，一下一下，若非他耳力好，應當是聽不見的。

他有些疑。

大晚上的，澄明殿這是還要挪裡頭的用？

越注意，聲音就越清晰。他一邊跟男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一邊有些好奇地豎起了耳朵。在某個瞬間，他聽到了一聲驟然響起的哭。

小太監愣神了一秒。

霎時間，他意識到了什麼，後背出了一冷汗。

「……王爺確實和陛下有要事相商。」面前的男子道，「不然，你把東西給我吧。是報，是麼？」

他看著小太監，眼底是悉一切的平靜。

小太監心驚跳，不敢看他，懦懦稱是，不敢再看那亮著的燭火，躬著，匆匆離開了殿外。

木柯收回了目。

他繼續站在殿前不近不遠的地方，報就被他收在袖中。

不知過了多久，就連天邊都泛起了魚肚白。他後的那扇殿門才被打開。

雲殷冠齊整，問：「什麼事。」

木柯將報呈上：「剛剛送來的，屬下看顧次輔並未標記急，便沒有遞進來。」

雲殷打開看了一眼，道：「知道了。」

他想了想：「給舅舅傳個話，就說我午後去他府里拜訪。」

木柯應聲稱是。

臨走，他還是忍不住，悄悄抬頭，瞥了他的主子一眼。

只見對方神如常，除了聲音發啞之外，似乎並無異樣。木柯剛要憾地收回目，就一眼瞥見了某個地方。

他一頓。

雲殷轉過，那道曖昧的紅痕就這樣，徹底沒領之中。

殿門被關上。

雲殷走殿，晨乍起。

燭火幽幽映著的龍床之上，有人昏睡著。衫盡散、被褥凌，一室殘留的春。

第3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