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夢見……”小家夥想到什麽，聲線一下子哽咽，害怕地往薑映晚懷裏鑽，“夢見爹爹流了好多好多，夢見爹爹回不來了……娘親……”

    薑映晚角抿，抱住小懷安，拍著他的背安他，“不會的，爹爹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夢都是相反的，安兒，別怕。”

    薑映晚的聲音很溫，“宮中送了信，說大軍不日前已經返京，很快，很快爹爹就能回來了。”

    裴懷安噎噎的。

    努力忍著淚，不想讓淚水滾下。

    他自己手了眼眶，靠在薑映晚上，又說：“那、那爹爹回來時，娘親與安兒去接爹爹好不好？”

    “安兒想快些見到爹爹。”

    “自然好。”薑映晚答應他。

    哄好小家夥，薑映晚正要帶他去用晚膳，春蘭和翠竹苑中的侍從突然從外跑進來，激又高興地通傳：

    “夫人！大人回來了！”

    薑映晚一愣。

    邊的小懷安更是狠狠愣住。

    怔愣過後，裴懷安率先反應過來，方才還悶悶的小臉瞬間揚起歡喜到極致的笑容，“娘親，是爹爹，爹爹回來了！”

    話音未落，他已經拉著薑映晚迅速往外跑去。

    夕霞下，睨著輝而來的男人清雋矜貴，眉目在夕餘輝中映著和，急促的步伐在見到們母子時微微慢了些。

    滿院侍婢興高采烈的行禮問安聲中，裴硯忱的目靜靜向被小懷安拉著從房裏出來的薑映晚。

    隔著長廊，兩人視線對視。

    瞧著院中近在眼前的父親，小懷安鬆開薑映晚的手，邁著小短急衝衝跑下長階，直直朝著裴硯忱撲去。

    “爹爹——”

    小家夥撲在他大上，裴硯忱側不自覺暈出笑意，彎腰將又長大了不的小家夥抱起來，看向他，笑著問：

    “這一年，安兒可有惹娘親不高興？”

    小懷安頭搖得像撥浪鼓。

    “安兒很聽話，一次也沒有惹娘親不高興。”

    裴硯忱笑意更濃，“安兒真乖。”

    裴懷安摟著裴硯忱的脖子，趁機撒，“爹爹回來得晚了，錯過了安兒的生辰。”

    裴硯忱小家夥的腦袋，抱著他往薑映晚那邊走，“是爹爹的錯，爹爹為安兒補回來。”

    裴懷安高高興興地點頭。

    說了好一會兒話，裴硯忱才將裴懷安給嬤嬤，和薑映晚單獨來到房中說話。

    周圍一群人都被打發出去，裴硯忱第一時間摟住了薑映晚。

    結實有力的手臂攬著懷裏人纖細的腰，漆黑如墨的眼底盡是濃烈的思念。

    “這一年，府中可還好？”

    薑映晚由著他抱，“都好。”

    說著，問他，“在外的這一年，一切可還順利？”

    裴硯忱了眸，沒告訴險些命喪西北的事，隻輕描淡寫地點頭，“都順利，隻是很想很想我的晚晚。”

    他圈。

    靠著在懷裏的真實，來疏解這一年多將近四百個日夜骨的思念。

    “西北與京城相距遙遠，我怕我的晚晚不適應，我怕安兒惹你生氣，怕府中有什麽變故。”

    “更怕我的晚晚孤一人。”

    “在外的這一年，為夫日日夜夜都想夫人，想早些擊退西璃，回來見我的晚晚。”

    他抱了很久。

    薑映晚也任由他抱了很久。

    直到夜漆黑。

    直到陳氏聽聞兒子平安回來，府中加急準備了洗塵宴為裴硯忱接風洗塵。

    時隔一年，府中眾人再次聚齊，一家人在一起說了許久的話，待再回到翠竹苑時，已近亥時末刻。

    月朗星稀，窗外冷風稀疏。

    頸纏綿的床帳上，薑映晚手心中盡是細汗，纖盈細的腰肢被男人大手掌控著，繃著低的弧度。

    良久，薑映晚忍著嗚咽，被他抵著後腰摟進懷裏，前麻麻織的傷痕引起的注意。

    薑映晚睜開眼，借著帳縵外溢進來的昏暗線，看向他膛。

    目停留在，他心口左側，極靠近心髒，險些便刺心脈、還未完全痊愈的箭傷傷口。

    抬手，虛虛隔著那傷痕，在傷口邊緣了下。

    瞥見的作，挲著腰肢、想低頭吻的裴硯忱停住，低頭，看向眼睛。

    灼熱的掌心輕輕扣住手腕，將的手握進掌中，嚨輕，嗓音低緩，啄吻著角，對說：

    “隻是不小心中了一箭，不過皮外傷，快好全了，不用擔心。”

    他隻字未提，那支淬著毒的利箭直直刺進心口，毒素蔓延至心脈，險些命喪黃泉之事。

    在剛去西北的那段時間，裴硯忱上的傷便大大小小不間斷。

    他軍中有位副將，亦已娶妻生子，在一次戰場歸來，讓軍醫理傷勢時，副將咬牙忍著痛，苦笑著說：

    “還好，是在軍中的傷。”

    “還好，短期回不了家。”

    “若是讓妻子看見，這深骨的傷，還不知道要讓擔心到什麽程度。”

    那時，聽著這幾句話，再看著自己上縱橫錯的傷，裴硯忱不由在想，若是他亦一傷痕地出現在薑映晚麵前，可會……像尋常百姓家的妻子那般，為他擔憂，為他心疼？

    苦計，亦算是惹人生憐的一計。

    但在戰場中待了半年時，當重傷輕傷早已了家常便飯時，裴硯忱徹底打消了用苦計博取同的卑劣法子。

    他傷，是因為他要護後的大昭百姓安危，是因為他要擊退西璃護國土無恙。

    他為大昭的臣子，有責任、有義務，為大昭出生死。

    赴戰場，是他的選擇，是他的使命，更是他的義務與責任。

    但，不是的。

    他憑什麽，用他履行自己的責任與義務所的傷，去換取的同？

    來西北，是他要來的。

    上戰場，是他要上的。

    用句難聽的話來說，就算他真的死在了戰場上，也與沒有關係。

    他不是為而死，憑什麽要來自責，憑什麽要來愧疚。

    奔赴西北，是他的選擇，不是的。

    沒有義務，為他的傷痛難過。

    他亦沒有資格，以上的疼痛，去要挾心痛他、擔心他、乃至——對他生愧。

    或許，段逾白那句話才是最正確的，他強娶了，便沒資格怨不他。

    他想要，想讓在他邊，他如今，已經遂了心願，還要奢求什麽？

    這樣就很好了。

    一個人，本來就是一個人的事。

    的前提，是自己心甘願的付出，而非存有奢求對方回報的心理。

    他不能太貪心。

    隻要，在他邊就足夠了。

    苦計、悲計那種劣質的戲碼，他不屑對使，也不能對使。

    隻要好好的，他能日日看到，便足夠了。

    裴硯忱溫膩的腕骨，圈著腰，低頭去吻紅。

    繾綣炙熱，裹著不加掩飾的意。

    薑映晚呼吸斷斷續續，角被他吮得發疼，漉漉的眼睫墜著水珠。

    極致的深吻與纏綿中，素白指尖被他抵著，指被他撐開，骨節有力的手指強橫地抵進來，圈住的，十指扣，以最親的姿勢毫無隙地擁。

    “以後，我們再不分開了。”深深床幔中，他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