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為笑呵呵道，「我也是隨口一說，早上吃飯的時候我看到劉董抱著那小娃娃，覺跟劉董太像了，說是領養的，這才搞得我這好奇心也跟著起來了。」

喬梁輕點著頭，他心裡何嘗不是也有些好奇和疑問，但劉瑩不願意多說，那他們也犯不著去探究人家的私。

此時，不論是李有為還是喬梁，都沒有想到這小娃娃的真實份，更不會想到，若干年後，這小娃娃年紀輕輕就為政壇一顆耀眼的新星，會和那時居高位的喬梁產生千萬縷不可分割的聯繫。

當然，這是后話。

喬梁和李有為邊喝邊聊著，此刻，市大院里，市書記孫仕銘在接到來自省廳主要領導陳維君的電話后，頗為頭疼地放下手機。

邊上，市書長張煜也在，孫仕銘將手機扔桌上后，看似抱怨地沖張煜吐著苦水，「就這麼一個局長的位置，乾脆我把它掰兩半得了，特麼的，誰也不得罪。」

張煜知道剛剛是陳維君打來的電話，好奇地問道，「書記，陳領導是啥意思？」

孫仕銘砸了砸，「陳領導說是讓蔡銘海先代為主持市局的工作。」

張煜神驚訝，「陳領導這也想把蔡銘海扶正？」

孫仕銘了眉心，「誰知道呢。」

張煜目微閃，孫仕銘這會他過來是在跟他商量市局的工作，市局一把手嚴進清被省紀律部門帶走一事雖然還沒正式以方消息的方式公布，但已經知會了市裡，而就在上午這半天時間，省領導安哲，以及委辦副主任楚恆先後給孫仕銘打了電話，說的也是這市局的事，安哲在電話里為蔡銘海代理局長的事跟孫仕銘打了招呼，而楚恆則是建議由副市長林雄寶兼任市局局長一職……當然，這些都是張煜剛從孫仕銘口中得知的。

若是再加上此刻打電話過來的陳維君，這半天時間，可就是有三個省里的領導專門為了市局負責人的事打電話過來了，雖說楚恆只是委辦副主任，但張煜顯然認為楚恆是代表了關新民的意思，畢竟楚恆是關新民一上任就調過來擔任委辦副主任的，在外人看來，楚恆就是關新民的心腹。

區區一個林山市局局長人選，竟然引起了這麼大的關注，張煜眼神閃爍著，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此時，他完全能理解孫仕銘為何會如此為難，因為得罪誰都不好。

氣氛有些沉寂，張煜看著面愁的孫仕銘，主找著話題說道，「嚴進清出事太突然了，現在搞得書記您也跟著犯難。」

聽到張煜說起這個，孫仕銘眼神有些變化，轉頭看了看張煜，幽幽道，「昨天早上，市局那個段海林剛出車禍死了，昨晚嚴進清就被省紀律部門急採取了措施，煜，你說這兩者之間有沒有關係？」

張煜聞言心裡一驚，小心翼翼地看了孫仕銘一眼，心想孫仕銘該不會是想試探他什麼吧？

心思電轉，張煜不聲道，「書記，這兩者應該不大可能有什麼關係吧，如果有啥關聯的話，可就有點駭人聽聞了。」

孫仕銘神莫名，「這年頭，駭人聽聞的事還嗎？」

張煜驚訝地看著孫仕銘，「書記，您的意思是……」

孫仕銘揮手打斷張煜的話，「我沒啥意思，隨口一說罷了。」

張煜聞言，很明智地保持沉默，在別人眼裡，他是深孫仕銘信任的大管家，但只有張煜自己清楚，孫仕銘生多疑，城府極深，很會去真正信任一個人。

約間，張煜聽到孫仕銘自言自語又說了一句，「做人啊，難得糊塗吶。」

張煜深深看了孫仕銘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多疑，他覺孫仕銘有時候也在試探他。

孫仕銘說完話，抬手看了看時間，突然問道，「喬市長上午是什麼安排？」

張煜回答道，「喬市長上午去市中醫院主持咱們林山市和省醫藥大學合作共建的中醫藥轉化醫學研究中心的項目啟儀式。」

孫仕銘聽了笑呵呵道，「喬市長上任后，是實打實在做一些實事啊。」

張煜點頭笑道，「喬市長過來，確實是做了些卓有效的工作，但這些都是在孫書記您的領導和支持下才取得的績。」

孫仕銘看著張煜，搖頭笑道，「煜，你就別給我戴高帽了，喬市長年輕又有闖勁，我是遠遠比不上。」

張煜神認真道，「孫書記，我並非給您戴高帽，我說的是實話，喬市長固然是年輕又有闖勁，但市裡也需要有一個老持重的人來主持大局，孫書記您在市裡起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定海神針的作用，您和喬市長搭班子，正好是相得益彰。」

孫仕銘聽得莞爾，「煜，以前我怎麼沒發現你也會拍人馬屁？」

張煜笑道，「書記，我從來都不會拍馬屁，我說的都是實話。」

孫仕銘大笑，張煜這話彷彿真的讓他高興，以至於孫仕銘笑得有些誇張，直至眼淚都快笑出來了，孫仕銘才指了指張煜，「煜啊煜，我可是好久沒這麼開心了。」

張煜眼神閃了閃，旋即跟著笑，「書記您開心就好。」

兩人的目在空中匯和撞了一下，孫仕銘的笑容慢慢消失，認真道，「這件事，我看就讓喬市長頭疼去吧。」

張煜愣了一下，「書記，您的意思是……」

孫仕銘道，「關於市局的這個代理局長，我打算讓喬市長決定，這頭疼的事就給他了，我這把老骨頭實在心不了這樣的頭疼事。」

張煜一聽，不由道，「如果讓喬市長決定的話，喬市長肯定會讓蔡銘海代理局長一職，書記，這樣一來，會不會讓楚主任不滿？」

孫仕銘嘆了口氣，「楚主任真要是不滿，那我也沒辦法，這是喬市長決定的嘛。」

張煜一時語塞，目在孫仕銘臉上停留了一下，心想姜還是老的辣，孫仕銘果真還是那個孫仕銘。

孫仕銘顯然已經拿定了主意，對張煜代道，「煜，下午上班的時候，你通知下喬市長，讓他過來我這裡一趟。」

張煜聞言點頭，「好，我知道了。」

兩人接下來又聊了幾句其他工作，因為已經是中午，張煜見孫仕銘沒別的事，就先行離去。

從孫仕銘辦公室出來，張煜目變幻著，此刻，他沒來由想到了孫仕銘剛剛自言自語的那句話，『難得糊塗』這四個字，或許正是孫仕銘為世的哲學。

時間一晃到了下午，兩點多的時候，喬梁正在辦公室批閱文件，辦公桌上的線電話響了起來，是市書長張煜打過來的，喬梁拿起來聽了下，得知孫仕銘找自己有事，很快就前往孫仕銘辦公室。

來到孫仕銘辦公室，喬梁剛進門，孫仕銘第一時間起相迎，「喬梁同志來了，快坐快坐。」

喬梁點點頭，笑問道，「孫書記您找我？」

孫仕銘笑著輕輕拍了下喬梁的肩膀，「喬梁同志，咱們坐下聊。」

兩人相對而坐，喬梁對孫仕銘此刻找自己過來，心裡邊多有些猜測，因為中午他接到了安哲的電話，安哲表示已經就蔡銘海的事和孫仕銘打了招呼，這讓喬梁暗自琢磨孫仕銘找自己可能就是跟這事有關。

孫仕銘坐下后，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轉而變為痛心，「喬梁同志，嚴進清同志正在接紀律部門審查，說實話，早上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深震驚，甚至不敢相信，嚴進清同志給我的印象一直都十分正派，沒想到他竟然沒能守住原則底線，犯了不該犯的錯誤，唉，咱們組織培養一名幹部是多麼的不容易，嚴進清同志屬實太不應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