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月都沒好好沐浴過的簡輕語來說, ‘燒了熱水’四個字真的是巨大的,掙紮猶豫很久,最後警惕地開口:“你把熱水放到門口, 我自己拎進來。”
“不行, 太重了,你拎不,而且送去門口, 容易驚他人,你將窗戶打開, 我給你送進去。”陸遠低聲引。
簡輕語無言地看了眼自己油乎乎的頭發,一時間陷兩難。
“快點,再等下去水要涼了。”陸遠不聲地催促。
“……這麽熱的天,一時半會兒怎麽可能會涼,”簡輕語吐槽一句,倒也跟著下定了決心,“那我去床上等著, 你直接給我倒進浴桶裏,調好了水溫就走。”
陸遠頓了頓:“不用我伺候?”
“你想得。”簡輕語冷笑。
陸遠知道自己這回是把人惹急了,還是悠著點慢慢來的好,於是想了一下,欣然答應了。
簡輕語聽他答應,這才去開窗栓, 一邊開一邊還不忘囑咐:“我先把窗栓開了, 待我你進來時你再進來,若是敢提前進來, 那日後都別想進我的屋子。”
“嗯,我聽你的。”陸遠緩聲答應。
簡輕語這才徹底鬆開窗栓, 然後飛快地跑回床上,用被子將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確定不會被他看到後,這才扯著嗓子大喊:“可以了!進來吧!”
陸遠聞言推開了窗戶,還未進來便一眼看到了床上鼓起的大包,他頓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無奈,等把所有水都倒進浴桶後,這才走到床上大包前,試探地扯了一下被角。
簡輕語心裏一驚:“你做什麽?!”
“這麽捂著不熱嗎?”陸遠溫詢問。
“當然熱了,所以你趕走,你走了我就去沐浴。”簡輕語沒好氣道。
陸遠抿了抿:“我可以幫你……”
“再不走我就熱死了!”簡輕語不悅。
陸遠剩下的話咽了下去,隻得答應了。
簡輕語捂在被子裏,聽著他的腳步聲遠去,接著是窗子關上的聲音,試探地出雙眼,確定屋裏沒人後鬆一口氣,立刻朝屏風後的浴桶跑去,然後驚喜地發現除了浴桶裏,還有兩桶幹淨的熱水。
已經悶了足足一個月,上、頭發都一塌糊塗,一浴桶的水未必夠用,可再加上這兩桶便不一樣了,可以痛痛快快的洗個澡。
這些日子整個侯府都對嚴加看管,雖然明日就算正式出月子了,想來不僅沒人幫陸遠燒水,他燒水時還要防止被其他人發現,估計這一下午都在做這事兒了,明明上還有傷,也是夠能折騰的。簡輕語心裏抱怨一句,角卻忍不住上揚。
足足洗了半個時辰,直到所有的水都涼了,才渾清爽地從屏風後出來。一個月沒梳發髻的頭發愈發烏黑垂直,也白皙明,雖然比以前胖了些,可不論是眉眼還是姿,都要比從前好上許多。
生完話話,怎麽好像長得更好些了?簡輕語對著銅鏡照了許久,角的笑意越來越深,一直到頭發徹底幹了,才依依不舍地往床邊去,結果還未躺下,便發現被褥床單都換了新的,枕頭上還放了一張字條――
“沒有不聽話,隻是來幫你換個床單,換好便走了。”
簡輕語角了,立刻四下張起來,然而找遍了全屋,都沒見著陸遠的影……所以他是方才趁沐浴的時候換了床單,現在已經走了?
“嘁,耍乖賣巧。”簡輕語嘟囔一聲,舒適地躺下歇息了。
這一夜邊沒有話話,卻睡得格外香甜,直到被一聲尖聲嚇醒――
“啊――”
簡輕語猛地睜開眼睛,還未等回過神,就看到英兒怒氣衝衝地從屏風後出來了,頓時心虛地進被窩。
“大小姐!您還未出月子,不能沐浴啊!”英兒痛心疾首。
簡輕語眨了眨眼睛:“什麽沐浴?”
“您裝糊塗,浴桶裏的水,難道不是您沐浴之後的嗎?”英兒氣憤,見還要辯駁,立刻搶先開口,“您不會要賴給九爺、說是他沐浴了吧?您這頭發分明就是剛洗的!”
得,鐵證如山,簡輕語索無賴起來:“我是過了子時才沐浴,子時之後便是今日了,我今日出月子今日沐浴,有什麽不對嗎?”
“有……”
“不準告訴侯爺跟夫人,否則我就不帶你去漠北了!”簡輕語氣哼哼地威脅。
英兒頓時睜大了眼睛,半晌還是妥協了,簡輕語這才鬆一口氣,神清氣爽地出門去了。
久違地邁出別院,角的笑幾乎遮掩不住,以前可以自由出時,還未覺得外頭有什麽好,直到坐了這個所謂的月子之後,才知道能這般出門溜溜,是何等難得的好事。
“我要買珠寶,買首飾,將頭上上掛得全都是,再也不清湯掛麵一般了。”許久未出門的簡輕語,此刻隻想出一口惡氣。
英兒捂笑:“奴婢將別院所有的銀子都帶上了,保管夠大小姐痛快一回。”
“我要出去買些好料子,待回漠北後給師父師兄做裳。”簡輕語一邊往外走一邊道。
英兒連連點頭:“好。”
“還要買些藥材醫書,漠北那地界到底缺醫藥,多買些必備的藥材,再挑些學醫的苗子摘抄醫書,就當是造福一方百姓了。”簡輕語兀自做著打算。
英兒頓了一下:“那要買多?”
“說也得搬空幾家鋪子吧,畢竟漠北那麽大的地方呢。”簡輕語盤算著。
英兒傻眼:“搬、搬空?”
“對啊,不行嗎?”簡輕語回頭看。
英兒咽了下口水:“怕是不行,咱沒那麽多銀票。”
簡輕語頓時蹙眉,正要說什麽,餘掃到某人抱個娃娃來了,頓了一下,見娃娃無意識看自己時,竟有些不好意思。
……顧著開心了,把閨給忘了個幹淨,若是陸遠不抱過來,估計還要許久才能想起來。
“做什麽去?”陸遠盯著,黑的瞳孔裏映出清晰的倒影。昨夜沒能看到,算起來已經有足足一個月未見了,他一直都很想,即便是現在見到了。
簡輕語本想說話,一抬頭對上他的視線,頓了頓後突然不知該說什麽了,隻有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英兒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突然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九爺,聖上這次除了將您調去漠北,可還做別的事了?”
“什麽?”陸遠看向。
英兒嘿嘿一笑:“比如抄家什麽的,可做了?”
“自然沒有。”
“那就太好了,”英兒眼睛一亮,急忙將話話抱過來,“我家大小姐要買的東西太多了,我們的錢不夠,九爺做了這麽久的錦衛,定然存了不私己,不如您帶大小姐去逛街吧。”
說完,也不給簡輕語反駁的機會,直接抱著話話就跑。
簡輕語無語地看著消失,這才扭頭看向陸遠。
“我有銀子。”陸遠立刻道。
簡輕語冷笑一聲:“我跟你什麽關係,為何要花你的銀子。”
“你是我的夫人,我的便是你的。”陸遠溫和道。
簡輕語不買賬:“夫人?你說要娶我了嗎?你三六聘了嗎?我算什麽夫人。”
“這些我都會加倍補償你。”陸遠知道自己錯了,做到了真正的低眉順眼。
簡輕語瞄他一眼,在他看過來時又飛速裝出冷酷的模樣:“算了吧,我不要。”說完,便有骨氣地往外走。
陸遠立刻跟上:“你做什麽去。”
“逛街。”
“你上有銀子嗎?”
簡輕語:“……”荷包在英兒那裏。
陸遠見突然停下,想笑又忍住了,清了清嗓子正經道:“我有錢。”
“我要買的東西可多了,你能有幾個錢?”簡輕語怪氣。
陸遠想了一下:“富可敵國?”
簡輕語:“……”
“開玩笑的,但也夠你買下半個京都了。”陸遠認真回答。
簡輕語角了,無語地看向他:“陸大人,做這些年你沒貪啊?”
“夫人誇張了,逢年過節往來的那些隻是雨,我那些銀錢積累,主要還是靠以前買下的那些酒樓賭坊,”陸遠說完停頓一瞬,“當初本來是為了探聽消息,結果無意間賺了一些銀子。”
簡輕語無言許久,回過神後頓時對逛街沒有興趣了:“你銀子都藏哪了?”
“銀莊。”
……無趣。簡輕語撇了撇,想了一下又問:“那些‘雨’呢?”
“在陸家的庫房,”陸遠說完,見出心的表,當即開口邀請,“要去看看嗎?”
簡輕語張了張,突然想起自己還在生他的氣,頓時又板起了臉。
“當我求你,去吧。”陸遠放了聲音。
簡輕語頓時輕哼一聲:“真拿你沒辦法。”說完,便直直往外走去。
陸遠眼底閃過一笑意,直接跟了過去,兩人坐著馬車一路回了陸府,便徑直往庫房去了。陸遠如今遠調,按規矩是不能再住這座宅子,但褚禎念他對江山有功,便他留下了。
“日後你想來京都看看時,我們便一同回來。”陸遠低聲道。
簡輕語習慣地刺一句:“誰要同你一起。”
陸遠揚,默默牽住了的手,簡輕語頓了一下,當即瞪向他,然而陸遠目視前方,仿佛什麽都沒看到。
“鬆開。”簡輕語氣笑了。
陸遠立刻開口:“到了,你來開門吧。”
說完,把鑰匙塞到了空著的手上。簡輕語無言一瞬,到底抵不過好奇心去開門了,門開的一瞬間,看到裏頭的金銀珠寶,頓時震驚地睜大了眼睛。陸遠趁機牢牢扣住的手,角浮起一點弧度。
簡輕語眼花繚地在庫房走了一圈,最後咽了下口水:“好家夥,可得藏嚴實了,若是聖上 知道了,非了你的皮不可。”
“這些都是人往來,他即便知道了也無妨。”陸遠淡定道。
簡輕語無語地看向他:“你好意思說這些是人往來?”
“不論誰送來了東西,陸府都會還贈價值差不多了,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陸遠一片坦。他向來不屑做人,也不屑為一點小恩小惠便人掣肘,但在朝堂基本的人還是要有,所以即便收了東西,也會還禮回去。
這也是為何,朝臣恨他骨,卻始終抓不住他的把柄,因為他從來不給人可乘之機。
簡輕語:“你哪來價值差不多的?”
“買的,”陸遠以往對這些都不興趣,可現下看到簡輕語眼底的震驚,突然莫名地有點驕傲,“銀子是我那些酒樓賭坊賺來的。”
聽起來倒是坦坦,隻是――
“……你說你會回禮,那我父親送來的東西,怎麽沒見你回禮。”
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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