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禾抱住劉嬤嬤，在背上輕輕地拍著：“嬤嬤不要太擔心。大人對我很好，是我自己不願意回去，也不想要他的東西。”

    “為何不要呢？人終歸是要嫁人的。長公主府不是尋常人家，咱慢慢來，等有了孩子，你這輩子也算有依靠了。”劉嬤嬤抹著眼淚，著的小手，哽咽道：“你娘在九泉之下，也會安心的。”

    “嬤嬤，娘死前給我留過一句話。”蘇禾轉頭看向窗外，花椒樹的香氣隨著風飄了進來，有些，皺了皺巧的鼻頭，這才慢聲道：“娘說，在這世上，找什麽都不要去找依靠。”

    劉嬤嬤怔住了，困地問道：“這是何意？”

    “因為，人能依靠的隻有自己啊。”蘇禾笑笑，拿帕子給劉嬤嬤了臉，轉往外走：“我也要去歇著了，嬤嬤快點安歇吧。”

    劉嬤嬤怔了半晌，也沒能想明白蘇禾的意思。當了一輩子奴才，實在不懂蘇禾為何不願去掙個名份。雖隻是妾，可裴家可是大貴之家，裴琰是天之驕子，當裴琰房中人，那不比日去東集市擺攤，辛苦勞得好？

    可蘇禾既這麽想，劉嬤嬤也隻能接。

    “我的傻小姐唷，有福不知道，哎。”劉嬤嬤拖著跛腳在榻邊坐下，微微地從懷裏出一隻錢袋。

    裏麵是蘇禾托人給送的銀票。一文沒，就想著有朝一日蘇禾能用上。

    這可是整整一千兩！有這筆錢，蘇禾能置辦個大院子了。打聽過，這京中好點的宅院，三百五十兩就能置辦下來。再置辦些田產、鋪子，蘇禾就算不嫁人，也能過得安穩了。

    把銀票裝好，藏進了小床的夾裏。現在拿給蘇禾，蘇禾肯定不收。這院中還有外人，得再觀察一陣子，那宋秋祥若真可靠，到時候再把銀子拿出來給蘇禾去用，萬萬不能讓外人占了蘇禾的便宜才是。

    ……

    夜深了。

    裴琰坐在長公主的榻前，親手侍奉喝藥。

    長公主前些日子因為裴琰遇刺，偏頭疼發作了，好不容易好一點，聽說裴琰傷都沒好，又跑去找蘇禾，這急火攻心又病倒了。

    喝了藥，擺擺手，讓俞夏把藥端下去，看著裴琰問道：“那個蘇禾到底怎麽把你迷倒了？你倒是說說，你到底看中蘇禾什麽？為了，竟然跑去大鬧蘇府，蘇恒和他夫人如今都病倒了。這要傳進宮裏，看你舅舅如何訓你？”

    “母親當年看中我父親什麽？”裴琰捧著藥碗，慢慢攪著，低聲問道。

    “你父親長得好看。”長公主說道。

    “我亦是。”裴琰站起來，向長公主行了個禮：“所以母親就不必管我與蘇禾的事了，我是一定要的。”

    “要要要，你要！”長公主著心口，沒好氣地說道：“我不管，總能管陸淩雪的事吧？這是你皇帝舅舅賜婚，他那麽疼你，你要與他作對？”

    “舅舅疼我，就應該把陸淩雪賜給別人。”裴琰角抿了抿，淡聲道：“他拿我當他手裏的刀，如此而已。”

    “你膽子越發大了！”長公主臉一沉，猛地坐了起來，可起得猛，頓時一陣頭暈眼花，又跌回了枕上。

    裴琰連忙上前來扶住，急聲喚道：“母親！”

    “你我母子好不容易熬到現在，你非要讓母親氣死嗎？我不管，陸淩雪必須進門！你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就是你的妻，是我認定的兒媳婦。待進門後，你要與蘇禾怎麽樣，我就不管了。可若你非要一意孤行，那我就對蘇禾不客氣！”長公主拂開他的手，轉過臉去不再看他。

    裴琰擰擰眉，沉聲道：“母親何苦？兒子已經不是十二歲的時候，看的東西多，知道的也多。”

    長公主臉刷地一下白了，看向裴琰，眼裏閃過幾分驚恐之，“琰兒，你在說什麽？”

    裴琰輕輕拍了拍長公主的手背，低聲道：“父親死的時候，一直喚著你的名字。他當時上足足刺進了六把劍……”

    長公主臉更難看了，白得跟新下的雪一樣，兩隻眼珠子死死地看著裴琰，眼淚在眼中直轉。

    “琰兒，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舅舅不會這樣對你的……”

    “舅舅不會，那他邊人呢？他老了，朝中局勢瞬息萬變，母親何苦堅持讓我娶一個權臣之？”裴琰笑笑，眸寒寒，把長公主的手放回錦被，轉就走。

    “正是因為他老了，所以我才讓你娶權臣之，亦能是你的助力！那幾個皇子，不管誰繼位，都不會容你！你要急死母親嗎？”長公主急了，大聲嗬斥道。

    “大人，你要真把長公主氣倒了怎麽辦？”張酒陸抱著劍，快步追了過來。

    “你改改多的病。”裴琰皺眉，不悅地說道。

    張酒陸揮手就往自己的上拍了兩下：“屬下知錯。”

    裴琰神冷冷，輕斥道：“去備馬。”

    “都這時辰了，還要出去？”張酒陸問道。

    “你的實在可以割掉了。”裴琰扭頭看他，眸中戾氣湧。

    嗨！他該割的不是，是眼睛……怎麽就沒看出裴琰心正爛呢？張酒陸用力往上打了一掌，撒就往馬廄衝去。

    半個時辰後。

    裴琰從馬背下來，推了推眼前漆斑駁的院門。

    小破院子，門栓倒是結實，是用了整塊楓木做的，推起來竟然一點響聲也沒有。

    他沒能推開門，索以輕功飛過了院牆。

    宋秋祥和劉嬤嬤的屋裏都滅了燈，隻有蘇禾的屋裏還有燭火在搖。

    他走過去輕輕推了推門，門是虛掩著的。看來小東西還是在意他，很聽話地給他留了門。

    走進去一瞧，蘇禾正趴在桌前已經睡著了。桌上擺著筆墨硯臺，還有寫得滿滿的幾張紙。一張是菜譜，一張是荷園大宴的計劃。有些日子沒看寫的字，不想竟進步如此神速，如今的字已經可以用娟秀來形容了。

    他放下手中的兩張紙，突然一眼就瞥見了鎮紙下麵還了一張，上麵寫了好些人的名字。

    “宋秋祥，蘇禾，張酒陸，秋韻，容玉容辭……葉朗……”

    洋洋灑灑有十多個人的名字，張酒陸都有，怎麽就沒他的名字？

    不會寫？

    “起來！”他推了推的小腦袋。

    蘇禾小腦袋被推得晃了好幾下，這才吃力地掀了掀眼皮子，哼唧道：“別推，困……”

    裴琰氣笑了，寫別人的名字寫困了？

    “起來！”他拎住的後領，楞是把給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