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已經打不仗了。”
說起這句話的時候,鐘毅整個人周都散發著一種死氣沉沉的氣息,“當年遇到皇上的時候,臣還能騎馬從大寧趕往大慶,可如今,臣都不了嘍。”
“老侯爺莫要說這樣的話,您還沒看到朕統一天下,朕還沒有及冠......”
“天下人人皆知皇上是個盛明的君主,年前同大渝對上占盡上風,老臣心里舒坦。”鐘毅看向顧清衍的眼神里滿是深意,“皇上放心,臣這把老骨頭還撐得住。”
“您一定要保重子,朕改日再來看您。”
離開侯府的時候,顧清衍竟然一個踉蹌差點絆倒在地上,嚇得一旁的迎志心臟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皇上小心。”
“朕無礙。”
顧清衍坐著回宮的馬車,可腦海里都是方才鐘毅的樣子。
回宮后,迎志在一旁小聲開口,“皇上,是直接擺駕昭寧宮還是......”
“去昭寧宮吧。”
聽到顧清衍這樣說,迎志方才微不可見的松了口氣,皇上這樣的狀態,也只有太上皇和太后娘娘才能勸一勸了。
昭寧宮。
“聽說勇毅侯病重你去瞧過了,阿衍,怎麼樣了?”姜瑜一見顧清衍連忙開口問道,就連在一旁看書的顧臨也放下了手中的書本。
“況不大好,神志時而清楚時而不清楚。”
顧清衍顯然有些低落,“孩兒剛去的時候,他還喚孩兒小殿下。”
“明日我去勇毅侯看看。”顧臨也有些坐不住了,鐘毅,是跟著他一起打下大寧江山的人,鐘毅的兒子、孫兒都是一個個犧牲在戰場上的。
“母后,為什麼人都會老去呢?”顧清衍第一次發出了這樣的疑問,“老侯爺對孩兒很好,在大寧那段時間看似對孩兒不在意,實則很照顧我。”
“生老病死人之常。”
姜瑜拍了拍顧清衍的肩膀,“老侯爺如今白發蒼蒼,阿衍,總會有這麼一天。”
“梅褚說,上了歲數的人最忌諱摔跤,只怕是......”
“老侯爺沒有后嗣,唯一的念想也就是想讓大渝一統天下,阿衍,若是真的......”姜瑜似乎也有些說不下去了,“就讓老侯爺安心些吧。”
顧清衍張了張,最終那些話還是沒有說出口。
這一夜,顧清衍幾乎是醒了睡,睡了醒。
“迎志公公,皇上今晚睡得不安穩。”一旁跟著迎志守夜的小太監忍不住看了眼屋門,“是不是因為老侯爺......”
“大渝如今有三位侯爺,其一是定遠侯,皇上嫡親的舅舅,其二便是伯遠侯,定遠侯夫人的父親,定遠侯的岳丈,這最后一位便是勇毅侯,你瞧這幾年誰敢招惹勇毅侯?這可是跟著太上皇打仗過來的老將軍。”
“更遑論當年皇上前往大寧為質,跟在老侯爺后跟了好幾個月,這分自然是非同一般。”
;說罷迎志看了眼小太監,“最近當差都仔細些,莫要惹了皇上不快。”
“多謝師父提醒。”
......
次日。
當梅褚一抬頭便看到顧臨那標志的白發時整個人一機靈,“主上。”
“朕來看看鐘毅。”
“勇毅侯現在睡下了,主上不若換個時間再......”梅褚的話還沒說完顧臨便揮了揮手,“無礙,朕進去看看他。”
梅褚愣了愣,行吧,主上想要進去他還能攔得住。
“快些熬藥吧。”
屋,顧臨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鐘毅的臉,這四年來他見鐘毅的次數很了。
鐘毅也知曉他一直都在尋找阿瑜,所以也就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待在府里,不過才四五年的時間,怎麼會衰老的這麼明顯?
“太上皇?”
鐘毅一睜開眼便看到了顧臨,連忙想要掙扎著起,卻又重重的摔了回去。
“不必多禮,朕聽說你子不舒坦,所以想來瞧瞧你。”
“昨日皇上剛來,今日太上皇又來了,臣心里激。”鐘毅在面對顧臨的時候顯然坦然了許多,“臣大抵也時日無多了。”
“朕當初答應過鐘離,會好好照顧你。”
顧臨想到了那個尚未娶妻生子就戰死在沙場上的年,“是朕食言了。”
“太上皇,這麼多年臣過的很好。”提及孫兒,鐘毅的神也有些容,“這麼多年臣不能帶兵打仗,可太上皇和皇上依然善待臣,給了臣侯爺的爵位,臣已經知足了。”
“當年臣知道府里的大慶三皇子竟然是小殿下的時候,臣心里是真的開心。”回憶起當年,鐘毅彎了彎角,“太上皇,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天下都會是大渝的。”
“臣只有一個請求。”
“若是臣真的過不了這個坎了,把臣和臣的妻子葬在一起。”鐘毅看向屋外的方向,“這個老婆子走得早,兒子死的時候經不住打擊便跟著一起去了。”
“好,朕答應你。”
“真懷念當年跟著太上皇一起打仗的日子,一點一點的把城池拿下來,擁護您登上那九五之尊的寶座。”
“待大渝一統天下之日,朕會修建功臣祠。”顧臨定定的看著鐘毅,“到時候必有勇毅侯鐘毅。”
“當真?”
鐘毅渾一,“臣......死而無憾了。”
顧臨走后只過了兩日,鐘毅便開始發起了高熱,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顧清衍也又去勇毅侯府看了一次,但也都無濟于事。
勇毅侯府已經開始備起了白布,這幾日的朝堂上也都滿是抑的氣息。
終于,那個令顧清衍不愿接的消息傳來,迎志都在上下發抖,“梅大夫讓人來告訴皇上,說勇毅侯回返照了。”
“什麼?”
顧清衍扔下手頭的奏折,騎著馬一路朝著勇毅侯府奔去。
嗚咽的哭聲在耳邊響起,顧清衍雙手握拳,“老侯爺。”
“皇上來了啊。”
鐘毅看到顧清衍后笑了笑,似是等了好久。
“臣還是沒用,等不到看皇上大業得的那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