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禎突然看到了盛長裕。

    盛長裕不是一個人來的，而是一群人。

    他一改往日不羈，穿著特別正式：德式的軍裝，紐扣扣到最上麵一顆，軍靴不沾半點泥土。

    前的勳章，也是得鋥亮，下熠熠生輝。

    ——寧禎在結婚前邂逅他，替他修車，他從外麵回來，也是如此裝扮。

    在某些特別場合，他也會打扮得很隆重。整個人氣質大變，英武而貴氣。

    他邊跟著程柏升，也是一整套的軍裝。

    除了程柏升，另有幾個中年人，和寧禎父親差不多年紀。

    還有繁繁。

    繁繁穿一件大紅繡金條牡丹的旗袍，如繁花盛綻，挽著盛長裕的胳膊。

    他們都瞧見了寧禎。

    寧禎神微僵。

    盛長裕腳步一頓，略微沉後，朝這邊走了過來。

    寧禎快速胡了眼淚。

    “……聞特派員，你來蘇城找茬、無事生非也有段日子了，如今居然欺負我夫人？”盛長裕立在聞蔚年麵前，眉梢一挑，暴戾傾斜而下。

    聞蔚年的臉更沉：“督軍真是顛倒黑白！我奉命查案，你一直不配合，刁難，竟敢說我無事生非？”

    “我哪裏沒配合？”盛長裕冷冷道。

    聞蔚年的火氣不住：“你哪裏配合了？”

    盛長裕：“大事上姑且再論，你有什麽資格惹我夫人？哪怕你爹站老子跟前，也得客客氣氣，你算個什麽東西？”

    聞蔚年：“你真是玩一手好計謀，人背鍋。小小地頭蛇，卑劣無恥。”

    兩人對罵，幾乎要打起來。

    程柏升出麵，將盛長裕拉得後退幾步。

    同時，程柏升臉端肅看向聞蔚年：“聞先生，消消火。你差事辦不，也沒辦法回去差。”

    “我差事為何辦不，還得問你們。”聞蔚年說。

    “你問我，那我回答你：因為你草包，無用。學了點洋知識，就豬鼻子蔥，裝什麽象！”盛長裕說。

    程柏升：“……”

    他白勸了。

    “你有本事，回京去告狀，你爹聯合其他軍閥出兵攻打老子。你想在老子的地盤擺太子爺威風，打錯了算盤。”盛長裕道。

    聞蔚年：“小小池塘，也就是蛤蟆稱王。你想讓我擺威風，我還嫌損格調。”

    程柏升：“……”

    後有人出來，是聞蔚年的人，拉住了他。

    聞蔚年不怕盛長裕，他邊的人卻是怕得要死。

    程柏升勸盛長裕，其他幾個人也勸，包括繁繁。

    繁繁依偎在他邊：“這事因夫人而起，沒事哭什麽？了多大委屈。”

    這話一說，原本被盛、聞兩人吵架而忽略的寧禎，再次為焦點。

    寧禎還沒說話，盛長裕眉頭一擰，威嚴看了眼繁繁：“你放什麽屁？老子的地盤，夫人想怎樣就怎樣。”

    繁繁：“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督軍，我不會說話。”

    的囂張，都是盛長裕不在，或者盛長裕心好的時候。

    盛長裕一板臉，比徐芳渡還慫。

    “不會說話就閉，夫人也得到你說？”盛長裕又道。

    繁繁低聲應是，麵頰尷尬而扭曲著。

    寧禎始終沉默。

    聞蔚年被人拉進去了，程柏升也把一行人帶進了餐廳。

    寧禎和盛長裕立在門口。

    他打量。

    寧禎微微咬。

    “給你。”他突然從腰上解下槍匣子，把一支手槍遞給寧禎。

    寧禎：？

    “槍法那麽好，別浪費了。看誰不順眼給他一梭子。寧可旁人流，也別自己流淚。”盛長裕說。

    寧禎：“……”

    不是這麽一回事。

    偏偏又沒辦法解釋。

    盛長裕沒為難，還送一把槍，擺明很維護“督軍夫人”的地位，寧禎把槍用力握。

    “多謝督軍。”道。

    盛長裕又問：“來這裏做什麽？”

    “和我哥哥們吃飯。”

    盛長裕聽到哥哥們，眉頭忍不住蹙一下。

    “去吧。”他道。

    他先進去了。

    寧禎去汽車裏拿了兩位嫂子的披肩，又把盛長裕的手槍放在自己的手袋裏，這才上樓。

    已經整頓好了緒。

    這天回去，程柏升還在勸盛長裕，別和特派員較勁。

    “趕打發聞蔚年走，才是正經事。”程柏升道。

    “不是我不肯，他咬上了不鬆口，非要把郵炸的事，按在咱們頭上。”盛長裕點燃一煙，深吸兩口。

    “郵的事，你做得太過了，不應該在近港手。”程柏升說。

    盛長裕：“做都做了。”

    程柏升：“……”

    北城大總統府這次下了本，居然把“太子爺”派出來了。

    這個太子爺很較真，又不能暗殺了他，隻得著鼻子忍。

    盛長裕很多年沒過這種閑氣了。

    “……寧禎今天怎麽回事？”程柏升突然又問，“和姓聞的，好像認識。”

    盛長裕：“管呢。”

    “是你夫人，也許可以幫上忙。”程柏升說。

    盛長裕：“是寧家的人。”

    “也可以是你的人。”程柏升說，“說真的，你不心嗎？那麽漂亮。”

    寧禎不管是五還是材，都格外出挑。

    “是寧州同的兒。”盛長裕又吐了一口煙，“我沒到不擇食的地步。”

    “夫人就這樣擺著？”

    “夫人是夫人，人是人。我肯擺著，已經足夠尊重了。”盛長裕道。

    程柏升隻得轉移話題。

    聊完正事，又提到了聞蔚年。

    程柏升：“他和寧禎有點。我去幫你查查，他們倆什麽關係。”

    盛長裕：“寧禎不敢背叛我，是個聰明人。不需要查，跟我沒關係。”

    “你不好奇？”

    “一個人跌深淵，都是從好奇開始。是督軍夫人，擺在這個位置上，這輩子不出大事就不會改變。我不需要對好奇。”盛長裕道。

    程柏升：“……”

    寧禎在家裏住了五日，自己回老宅去了。

    給老夫人和小姑子、幾個嬸嬸都帶了禮。

    老夫人特意了去，問和盛長裕相得如何。

    寧禎如實說：“督軍那晚有事，送我回娘家了，而後一直沒見到他的麵。”

    老夫人：“他有什麽事？”

    “我沒敢問。”寧禎說。

    老夫人大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