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星空下,程靈觀看了一場冷兵時代的大戰。
當時就停在原地,手舉遠鏡,除了沉默地看著,幾乎失去了其它一切應對的能力。
夜中,風卷旌旗,星火如龍。
但這一切又不僅僅是壯的,更是殘酷的,腥的,甚至是反文明的。
最開始的一批流民被後方的軍隊驅趕,就像是失去了自我意志的野,隻余下本能,瘋狂往前衝。
一批流民倒下了,後方的人就踩著前面人的,繼續往前去。
他們也只能往前去,因為後方有臨海王的軍隊,舉著更加鋒利的武在等待著他們。
誰要是膽敢後退,迎接他們的就只有加倍無的屠殺。
這些流民都被臨海王的軍隊殺怕了,不敢後退,唯有指衝城中,或許立了功勞,還能得到一線生機。
殺喊聲幾乎震破了程靈的耳鼓,站在黑暗中,又像是隔著一個時空,在觀察另一個世界。
不知過了多久,兩方殺得氣衝天,忽然,從那城頭上有一個個裹著燃燒的巨型火球被扔了下來。
“啊!起火了——!”
戰場上聲聲慘,火球呼呼地墜落,幾乎將整個夜空都點亮了。
還有無知的小民和兵丁驚慌大喊:“燒天火了!燒天火了!快跑啊!”
城牆邊的在往後跑,後方的又在往前,臨海王大軍的陣型頓時就混了。
赤霞城的城門上,有人氣沉丹田在高聲大喝:“臨海王,退兵吧!我們使君說了,赤霞城不是那等羸弱小城。天道大統,自有正理,你迷途知返,不要執迷不悟!”
這一道聲音響如震雷,在如此混的戰場上亦能傳出極遠。
咚咚咚!鳴金之聲響起。
太了,臨海王這邊控制不住陣型,只能先收兵。
看到那來勢兇猛的軍隊如今又如水般後退收起來,赤霞城的城頭之上,頓時就響起一陣歡呼。
就在這個時候,臨海王那邊的軍帳中心,也有一道洪亮如震雷般的聲音響起來。
“王郡守,我家殿下也有一番話要告知於你!”
那聲音傳,仿佛穿了夜空:“聽聞平昌王氏有一子弟如明珠玉,三歲誦,五歲能文,良才質,聰慧非常。這位王七郎,正是王郡守已逝胞弟之獨子!”
“王郡守,我家殿下現在請了王七郎正在帳中做客。請問王郡守,你是要你這位胞弟獨子的命呢還是要你忠君固守的名聲”
“王郡守,不要做個沽名釣譽的人!我家殿下也是天潢貴胄,取代帝而登基本來就是天經地義。請你,還是順從天意吧!哈哈哈!”
話落,那聲音最後傳出一陣長笑。
兩方陣前的各種混聲音都被這一聲長笑給下了,寂靜,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總之,等到這人說完,笑完,整個夜空下,城池外的氣氛就仿佛都凝滯了般。
赤霞城這邊久久無聲,而臨海王那邊,大軍雖然已經在收退後,卻也並沒有退出太遠。
從程靈這邊可以看到,赤霞城城門是正對東南方向的,那邊有大片的空地,更遠卻是青峰,那是山。
程靈頓時明白了,臨海王的軍隊應該是從那邊山上翻過來的,所以在夜間,當這些人施行突襲時才顯得那麽突兀。
在那之前,一定是山勢掩蓋了他們的形跡!
而此刻,通過遠鏡,
程靈又看到,大軍駐扎了滿山,在山腳往上約十來米的位置,他們卻是在熱火朝天地砍伐著樹木 這是要做什麽
程靈微微皺眉,忍不住策馬又略略上前了幾步。
耐心等待了一小會兒,那邊,臨海軍的作很快。畢竟人多力量大,不多時,那裡就被他們清出了好大一片空地。
接著,那些軍士在空地上用木材搭起了架子。
程靈起初還沒看明白,又過一會兒之後,卻見一隊軍士舉著火把,推攘押送著一名被反綁了雙手的年,來到了這一座被架得越來越高的木臺旁邊——
程靈頓時心頭一凜,看懂了!
臨海王,這是要當眾活祭王七郎,以此威脅王邕嗎
同一時刻,赤霞城城牆上的眾將士,也都基本看明白了臨海王這個舉的意思。
他們站得高,視線與那邊的山坡正好相對,竟反而比擁有遠鏡的程靈看得還要更清楚些。
城牆上起來,有位將軍怒火衝天道:“使君,我們衝出去,直接在城外將這逆賊梟首!”
王邕還未答話,他邊已經有人驚呼:“不可!”
這赤霞城的軍隊一旦往城外衝, 被臨海王抓在手上的王七郎又豈能還有幸理
又一人說道:“岑將軍,萬不可衝。咱們據城固守,尚且還能抵擋住臨海王的攻勢,可一旦出城,咱們的兵力未必能及對方啊!”
“那要怎麽辦”岑將軍怒起一掌,拍在城牆的牆垛之上。
王邕沒有說話,但他的神沉重中著約的痛苦。
他邊的幕僚又道:“使君,我們派一隊人出城,悄悄地嘗試著從那後山翻過去,看看能不能將七郎救回來,如此可好”
王邕緩緩點頭,道:“好,崇,此事就給你安排了,派最強的高手去。”
另一邊,程靈雖未能聽到城牆上的談話,但卻也能猜知明白,有些懂得王邕為何不正面回應臨海王,為何一直沉默不答。
這個決定太不好下了,不論王邕怎麽說,是舉城投降還是為大義而放棄王七郎,最終都將萬人唾罵,他不得不沉默。
或許,當日的王漪也猜知了王邕此時會有的為難,所以才托程靈去傳那樣一句話。
只有程靈在大庭廣眾之下,當著無數人的面拿出信,並將王漪的話語傳達到位,王邕才能順勢做下決定。
並且,這樣的犧牲與悲壯必定能使赤霞城一方士氣大漲。
然而終究,程靈還是來晚了一步。
臨海王的大軍已經來了,在這種況下,程靈要怎麽才能進城,又怎麽將王漪的話傳達給王邕呢
程靈又觀察了一會兒,卻是輕輕一拉馬,便向著東南的方向,斜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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