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陳浦，依然每個空閒周末都去找。漸漸的，他也變了，變得沉默，變得蓬頭垢面。那些漂亮服扔在柜子里，再也沒心思穿。錢也不怎麼花了，只有衛生依然不搞，沒有李謹誠，讓他媽派了個保潔過來，但是決不允許進李謹誠的房間。

從小到大，陳浦很哭，他都是讓別人哭。李謹誠失蹤頭半年，他有時候一個人坐在家裡，捂著臉哭過好幾次。大早上起來還拿冰敷臉，怕被人看出來。

再後來，有一天夜裡，他做了夢，夢到李謹誠穿著失蹤那天的服，一，看起來瘦了很多，上還很髒。

李謹誠還是像平時那樣溫和地笑著，說，陳浦，我已經死了，是被人害死的。你要替我冤。我是一個刑警，不能不明不白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陳浦醒來時，淚水打了半邊枕頭。他知道這件事，永遠也過不去了。

因為如果連他也放棄尋找的話，李謹誠或許就被埋在某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再也見不到了。

畢竟他是那麼喜歡曬太的人，因為他嬸嬸是中醫，說這樣能補氣。

陳浦那時就下定決心，他會找到自己還能氣那一天，生要見人，死要見。

——

陳浦帶著李輕鷂，趕到了劉懷信七年前租住的朝家園17棟101室。

這回陳浦沒帶別人一組，因為知道一定要來。

17棟距離他們倆現在住比較遠，在朝家園的另一個對角上。這棟房子因為地勢原因，離周圍的樓棟都有一定距離，只有五層，每層兩個單元四戶。

房子非常老舊，牆皮剝落，到著小GG。101室在東端頭，他們走進單元門，卻發現101的門用水泥白牆封了，又繞著房子走一圈，看到正門開在小院子裡。院子裡種了些菜，還晾了服，有人在廚房哐哐哐炒菜。

李輕鷂上前喊門，一個三十多歲的人來開門，疑地著他們。兩人亮了警證，簡單流後就知道，這裡現在租住了兩對夫妻，都是農村來到湘城務工的，他們是兩年前租的房子，對以前的租戶一無所知，但是提供了房東的聯繫方式。陳浦打電話讓局裡同事核查了人和其他人的份證，沒有異常。

兩人又進屋看了一圈，這是一套三居室，客廳很大。已經過去七年了，房子裡找不到任何劉懷信生活過的痕跡。

李輕鷂給房東打電話，聽聲音是個年輕小伙子，正在南邊經濟開發區上班，車程要40分鐘。李輕鷂跟他約好，馬上開車過去和他面談。

三人約在辦公樓下咖啡廳見面。

房東名周輝，三十來歲，三年前剛從國外留學回來。問到朝家園那套房子，他表示因為人在國外，對以前的租戶完全不了解，房子都是他的寡母在出租。而他的母親，兩年前因病去世。

「那有當時的租房記錄、帳本，或者銀行轉帳記錄嗎？」陳浦問。

第2章

周輝搖頭：「我媽不識字，也不會用手機銀行，這套房子是我爸死前留下的，出租補生活。每個月都是自己過去收租金，而且只收現金。我提醒過要留著租戶份證複印件備份，倒是留了，但是每次換了租戶，就把那些東西都清理了。我收拾媽媽時，沒有發現那些東西。」

和周輝聊完後，已經是中午1點多，陳浦飢腸轆轆，李輕鷂的肚子也了兩聲。問：「回局裡嗎？」

陳浦說：「你要把我死，先吃飯。」不等開口，他又補了句：「我請。」

李輕鷂搖頭：「不能每次都是你請，我從來不占人便宜，今天你放開吃。」

不管這人平時有多癲，現在這麼說，陳浦心裡還是了一下。

結果李輕鷂把他領到了一家快餐店門口，一葷一素12.9，三葷一素29.9。

儘管陳浦近年來吃過比這還差的伙食，看到李輕鷂站在服務臺前，殷勤地替他拿餐盤，兩句話說得打菜小哥眉開眼笑，還是有眼前一黑的覺。

陳浦端著29.9的豪華套餐坐下了，還拿了瓶2塊的豆，一碗免費例湯。李輕鷂端著12.9坐在他對面，還熱介紹：「我剛才問了，米飯不夠可以免費加。」

陳浦甕聲甕氣地答：「那可真是謝謝你了。」

李輕鷂舉起例湯：「乾杯，隊長，雖然線索又斷了，但是斷著斷著咱們也習慣了，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總會有日出雲開的一天。」

這話把陳浦逗笑了，紆尊降貴拿起免費例湯，跟了個杯。

可能是他真的壞了，29.9的豪華套餐吃著居然也不賴，一整盤吃得。他又刷了一會兒手機，李輕鷂才吃完。

兩人吃警局食堂規矩守習慣了，端起餐盤往回收窗口送。這時快餐店進來了一大波藍工人，一個個汗淋淋髒兮兮，可能是才下工來吃飯，店裡一下子堵得水泄不通。

一個工人端著跟陳浦同款的豪華套餐，腳下一，餐盤一個不穩，眼看要撞到李輕鷂上，陳浦眼明手快，把李輕鷂拉進懷裡。

結果那工人的菜還是灑了——半盤紅燒全灑在陳浦的T恤側面。

「對不起對不起！」工人也慌了，他怕人家要他賠服。

陳浦鬆開李輕鷂，偏頭看了看染上一大塊油漬的T恤，皺皺眉，偏頭：「沒事，走吧，下次小心點。」

兩人把餐盤送過去，又從人群中鑽出了店面，李輕鷂看著他上：「怎麼辦？」出中略帶的笑容：「要不你下來，我帶回去給你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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