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殷殷叮囑:「不過是一個行首位置,就引來了大禍。如果孟呈煒知道這桂花茶和泡茶的手藝,不定會使什麼樣的手段呢。而如孟呈煒這樣的覬覦者比比皆是。所以茗兒,你會的這兩樣,切記切記,一定不能讓人知道。」
他轉頭對葉老太太道:「剛才屋裡的丫鬟婆子,你一律下口令,不許把茗兒的桂花茶和泡茶手法宣揚出去。違令者,全家發賣去挖礦。」
說著這話,他心裡萬分後悔沒有對葉雅茗的制茶手藝和泡茶手法太過重視,以至於除了他跟老妻,竟然還有那麼多丫鬟婆子知道。
葉老太太也知道事的重要,連聲道:「放心,我會理好的。」
剛才在屋裡的,除了俞嬤嬤和白蕊,門外還站著管家李富和房裡的一個大丫鬟。這些人都是忠心可靠的。
等會兒再進來,一個個敲打一下便可。
葉雅茗皺眉:「祖父,您的意思是桂花茶,不拿出去賣,是嗎?」
製作桂花茶,就是為了解決葉家的商業危機。如果擔心引來孟呈煒更猛烈的手段和更多的狼,就不拿出去賣,那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義。
而且,在了解到葉崇明的經營方法后,他的有些經營理念,是不贊同的。
葉崇明嘆了口氣:「家中的況,你也看到了。咱們無依無靠。一個孟呈煒稍微使些手段就差點讓咱們家破人亡。這桂花茶一拿出來,哪還有咱們的活路?」
葉雅茗搖搖頭:「咱們不能這樣被挨打。既然這桂花茶祖父您覺得是好東西,能引起多方覬覦,那咱們可以拿它去跟人合作啊。找個後臺的,能治住孟家和其他人的。如此,咱們既能湊些明年收茶的茶銀,通過合作者的關係多拿些茶引,又能擋住那些覬覦者。一舉數得,豈不是好?」
葉老太太聽了這話,眼睛一亮,對葉崇明道:「老爺,茗兒這主意好啊。」
葉崇明搖搖頭,苦笑道:「你這方法是不錯,誰都知道可以這麼做。問題是,一旦跟人合作,這茶園、茶廠、茶坊,咱們制茶的手藝,就不是咱們葉家的了。咱們會徹底淪為別人的奴僕。為了保住咱家這產業,不讓他人染指,我跟你太祖父、大伯父不知付出了多心。」
對此,葉雅茗卻有不同意見:「您不願意跟人合作,自有別人盯上咱們。現在被孟家所,不就是因為咱們沒有背景嗎?照我說,與其被人著為奴僕,倒不如自己選一個為人仁厚善心的,為合作夥伴。」
葉崇明瞳孔巨震,隨即,神裡帶著說不出的悲傷:「真要這樣嗎?」
葉雅茗眉頭皺起,似乎很難理解葉崇明的悲傷:「您為什麼傷心呢?其實與人合作,並不一定是壞事。」
見葉崇明和葉老太太都滿臉不理解地看著自己,道:「我不知道咱家每年能賺多銀子,就打個比方。假如咱們自己做,一年只能賺五千兩銀子,與人合作卻能賺兩萬兩,平分的話也能分到一萬兩,而且還有靠山有門路,不怕被人掂記上,這不比您賺個五千兩銀子還提心弔膽的強嗎?」
「自己做,就是一條小船,在權貴遍地的夾中苦苦求生,隨時有被風浪掀翻的危險;與人合作就了大船,能經得起風浪,在別人快要翻船時還有可能合併別人。而當您的船夠大的時候,別人都得給您讓路。船往哪裡駛,都是您說了話。給您選,您選哪一個?
現代企業,想要做大做強,
就得不停地融資,力求把蛋糕做大。蛋糕做大了,在行業里佔了相當比重的份額,你就有了話語權,為了制定規則的人。這不比小打小鬧,隨時被人兌、隨時面臨破產的局面強嗎?
葉崇明的思維,還是被錮在小農經濟的框框里啊。難怪葉家經營幾代就只得這點家產,在臨安城茶行中雖是一個人,但走出這個地方這個行業,權貴本不把你放在眼裡。
葉雅茗這話給了葉崇明很大的震。
他獃獃地著葉雅茗,心裡波濤翻湧。
他跟父輩祖父苦苦守著葉家這些家產,有人覬覦時,可迂迴保全,或斷尾求生,每一次都為了保住葉家家產而心力瘁。
可現在有人告訴他,他們的做法是錯的,他們默守規,固步自封。與人合作,不不用再這麼辛苦,還能賺更多的錢,把家業做得更大。
他們總想著與人合作會有被吞併的風險。可不與人合作,難道就沒有風險了嗎?現在孟家一個皇商,就能把他們這樣,更遑論真正的權貴了。
他極力冷靜,把紛的思緒的下去,不讓葉雅茗帶偏。他總覺葉雅茗的理有點歪。
他辯解道:「我們也不是沒想過與人合作。這不是讓你與宋易風訂親,並資助他考科舉嗎?到時候易風考上功名當了,就了咱們家的靠山。而他是咱家婿,地位平等,至比卑躬屈膝地與那些權貴合作要強。」
「一來遠水救不了近。這次危機,他不就幫不上忙嗎?科舉這條路,豈是那麼容易走的?多人年得志,結果就倒在了會試上?就算這幾年他就考上了,可從七品慢慢往上爬,要爬多年才能長參天大樹,為咱們靠山與支撐?」
葉雅茗嗤笑一聲,繼續道:「二來,您怎麼覺得他了葉家婿,用葉家的錢讀書考功名,就一定會幫葉家?等他當了,或爬上高位,沒準就以與咱家結親為恥。到時候,你覺得他會怎麼做?」
葉崇明和葉老太太的臉驟然一變。
「這……你怎麼會這麼想?」葉老太太滿臉不敢置信地問道。
「因為我了解他。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你們和外祖都只看到了他表面的東西。他這人,既極度自卑又極度自傲,他以與咱家結親、用咱家的錢為恥。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努力,發憤圖強,發誓要讓咱家和看不起他的人都被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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