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丞相起,往外走去,走至門口,又回一眼,燭火昏黃,照出大片影,年依舊一白衫,清潤拔,月影之下,像是一叢青竹,當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當年得他庇佑,懵懂無措的小太子長大了,他有自己的主見,而他老了,已經教不了他什麼了。
陸丞相回到屋,滅了燈,帳子放下來,他安安靜靜的坐在床榻上,聽著外面的聲響。
約莫是快天亮時,第二波刺客又至,他聽著吵一路響起又停歇,最終閉了閉眼,合躺下,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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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京中便傳出了一件大事。
昨夜有刺客闖,意外闖進丞相府,昔日探花郎,丞相府庶子陸慎,遇刺亡,已被收殮棺。
消息如燎原野火,迅速擴延,很快就傳至國公府,彼時,姜亭月正跟桃喜學著剪梅枝花,聽到消息時,手上剪刀錯了半分,紅艷梅花墜地。
「這消息,從哪兒傳出來的?」姜亭月連忙問。
「丞相府,今日已經掛上白幡了,聽說還未走近,就能聽到府里的哭聲。」梨憂輕聲道。
「不可能。」姜亭月自顧自將梅花枝撿起來,低聲道,「陸慎怎麼可能會死?我不信。」
他那種人,心機深沉,萬事算盡,還會武功,怎麼可能說死了就死了,姜亭月才不信。
更何況,上京里治安向來很好,別說刺客了,就連鬧事的都沒見過幾起,怎麼就這麼巧,剛好被陸慎撞上呢!
梨憂低聲說:「其實奴婢也不信,但小陸大人的,就停放於堂中,來來往往祭拜之人不,若這事是假的,流言應當不攻自破才是。」
姜亭月作一頓,慢慢放下手中的剪刀,有些茫然,覺十分不真實。
陸慎他,真的死了嗎?
思及此,忽然往外走去,沒兩步,就遇到了姜世忠,姜世忠招手道:「剛好,阿爹有事跟你說,來書房。」
姜亭月提起擺跟上。
進了書房後,下人都被趕出去了,姜世忠同開門見山道:「聽到今日陸家那小子的死訊了吧?」
「聽到了。」姜亭月低著頭,悶聲道,「我不信他死了。」
「說實話,我也不信。」姜世忠道,「但今日聽到消息,我便派人去打聽了,棺材裡躺的,確實是他無疑,你怎麼看?」
姜亭月心裡一團,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見失魂落魄的模樣,姜世忠不由得一嘆,道:「興許是假死也說不定,有羽林衛在,誰敢在京中行刺朝廷大臣?除非,他份暴了,有人迫不及待想他死。」
姜亭月眼睫重重一,猛地抓了袖。
上輩子,陸慎沒經歷過這些,只知道,二人婚事定下後,一直到來年開春,才見到陸慎,沒有這些事發生,也沒聽過他暴份之事。
兩世唯一不同,是親口,將陸慎的真實份告訴了阿爹。
難道是因為這個,陸慎才出事的嗎?
第85章 祭拜
「我想,去看看他。」姜亭月垂下眼,低聲道,「阿爹,如果陸慎份暴了,我去看看他是死是活,會有影響嗎?」
「沒影響,你去吧!」姜世忠又說,「挑個人不多的時候去,別太招搖就行。」
「好。」姜亭月點頭。
還是不信陸慎就這麼死了,他那樣的人,絕不會允許自己死的太過草率。
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思,姜亭月還是想去看一看。
聽姜世忠的話,選了個人最的時候,夜黑風高時,才披了披風,提著一盞燈,向丞相府而去。
白日送過信,姜亭月原以為夜裡祭拜之事不會被準允,但沒想到,丞相府那邊,竟然同意了夜裡去祭拜。
雖然不知道緣由,但是管他呢!想那麼多做什麼,目的能達到就行。
馬車停在相府前,姜亭月下了車,素白的手,輕執一盞燈,料峭寒冬里,燈火微晃,了眼門上掛的白燈籠,猶豫一瞬,還是接著向前。
大門開了半扇,有人迎著姜亭月,往屋裡而去。
此時靈堂空的,並沒有人,旁迎進門的管家說:「姜小姐,老爺吩咐過了,下人都已經被遣退,小姐無需擔憂。」
「嗯。」姜亭月微微點頭。
管家也很快退下去了,靈堂中,便只剩下姜亭月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只有風聲吹堂過,留下片片輕響。
向著棺木而去,快靠近時,卻又突然站定,有些不敢上前。
萬一,裡面躺的真的是陸慎怎麼辦?萬一,陸慎真的死了怎麼辦?
沒想陸慎去死的。
不可否認,有些怨他,心裡怪他,可真的沒想陸慎去死。
重生一遭,心中最大的期許,是這輩子再也不要與陸慎有任何瓜葛就好,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想過。
應該高興的,陸慎死了,家就不會再出事,阿爹阿娘都好好的,應該高興。
姜亭月努力想支出一抹笑,卻悲催的發現,本做不到。
停頓片刻後,姜亭月再度輕輕抬腳,青繡鞋踩著木階,抬手,掌中燈籠靠近棺木,照出棺材裡那人的模樣。
清俊悉的臉,不是陸慎又是誰?
的手一抖,燈籠晃的厲害,仿佛下一刻就要摔落,可是並沒有,姜亭月一點點,握燈籠,又退後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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