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假開始後，裴璟衍也沒什麼工作了。

他幾乎是天天待在家裡，還頗有閒地和皓皓一起佈置。

那各樣的裝飾掛在角角落落，看著跟那奢華的裝修風格不搭，卻別有一番溫馨。

南星也幫忙做了手工，但興致並不高。

很快，除夜到了。

從下午開始，煙花竹聲就沒斷過。

晚上吃年飯時，裴璟衍給了皓皓一個大紅包。

皓皓非常開心，心裡話直接說出了口。

“我想以後每年都和叔叔嬸嬸在一起過年！”

裴璟衍聽到這話，並不覺得是什麼難事。

南星這邊就比較複雜了。

保持沉默，沒有多說。

飯後，景苑裡也放了場煙花。

大家一起守夜，氣氛祥和。

這是裴璟衍長大後，過的第一個熱鬧的年。

裴家那邊他肯定不會去，外婆家也有舅舅那幫子人，糟心的人和事兒一大堆，他也不願去。

所以基本上都是在景苑裡，跟皓皓兩個人吃完年夜飯就結束。

今年就不太一樣了。

當最大的那朵煙花盛開時，所有人都在看天上，只有裴璟衍在看不遠的孩。

那一瞬，他從眼裡看到了一哀愁。

皓皓自己也有小煙花，像那種仙棒，不會有什麼危險。

他高舉著它，在寬敞的院子裡跑。

點完一又讓裴璟衍點新的。

裴璟衍也是沒想到，那價值斐然的打火機，點菸點雪茄，今晚卻用來點那孩子玩的小東西。

心好，也想來菸。

不過看到他那小妻子，想到什麼，也就絕了那心。

一群人玩玩鬧鬧的，過了零點才陸陸續續回房間睡覺。

裴璟衍藉著這闔家團圓的氣氛，想和南星商量皓皓的領養問題。

南星剛洗完澡出來，就猝不及防地被他圈在懷裡。

面還帶著熱氣蒸出的紅潤。

“裴先生，怎、怎麼了？”

裴璟衍帶坐到沙發上，依舊是他喜歡的姿勢——把抱在上，手搭在腰上，能輕鬆掌控。

“你覺得皓皓這孩子如何？

南星不做他想，“皓皓很乖，很懂事。”

裴璟衍牽起一隻手，大拇指挲手背上的。語調隨和，全然沒有面對外人的冷酷暴戾。

“我們領養他好不好？”

“領養？！”南星瞳仁震。

很清楚領養意味著什麼，表頓時沒那麼輕鬆了，甚至都沒法偽裝。

裴璟衍也知道一時無法接。

他難得耐心地勸說。

“就像你說的，皓皓乖巧懂事，基本上不用你費心。

“你也是真心喜歡那孩子，學著做他的母親……”

“我不行的！”南星聽著這個越來越荒誕的話題，立馬提出反對意見。

裴璟衍抬手臉龐。

“你放心，等你以後有了孩子，皓皓影響不到他的繼承權。我只是想給皓皓一個完整的家。”

南星皺著眉頭，心緒煩躁。

“我沒有想過繼承權的問題……皓皓他，他很可憐，我也想對他好，給他溫暖，但是……但是我還沒準備好和他變母子關係，我……我接不來……”

裴璟衍斂眉沉思。

而後，他也擺明了自己的態度。

“皓皓我是一定要領養的。但我會給你時間，讓你再和他多多相。”

南星抿了抿。

他已經做好決定，多說無益，只能先拖著。

還有三天，就要去奪晶片。

功後，就會離開，這邊的一切都跟沒關係了。

裴璟衍完全可以給皓皓找個更合適的母親。

忽然，門外響起“咚”的一聲，像是誰摔了。

南星向裴璟衍。

裴璟衍則鬆開，起去檢視。

推開門，就看到地上有張新年賀卡，還是手工製作的，看著就是出自小孩的手。

裴璟衍撿起那賀卡，眉眼深沉。

南星也跟了出來，看到賀卡後，什麼都明白了。

“是，是皓皓嗎？他聽到了對嗎？”

“我去看看。”

皓皓的房間就在同一層。

裴璟衍很快就到了。

門半掩著，房間裡乍一看沒人。

結果牆角的帳篷裡傳出泣聲。

裴璟衍走過去，開啟帳篷一看，就見皓皓抱著超人積木，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那模樣，真是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裴叔叔……”皓皓還企圖遮掩，眼淚，假裝微笑，“叔叔，我想阿姨了。”

阿姨是他小鎮那個家裡的保姆，過年回家了，不在他邊。

不過裴璟衍知道，這只是小傢伙的藉口。

這孩子聰明得很，年紀小小的，就知道不讓大人為難。

裴璟衍將他弄出來，把那新年賀卡還給他。

“皓皓，你是男子漢，可不能遇事兒就哭。”

皓皓努力點頭，“對不起，裴叔叔，我，我不是故意聽，我就是想……想給你和嬸嬸送禮……皓皓以後，以後會送更好的禮……”

他又忍不住哭了，肩膀一一的。

然後他紅著眼睛問：“嬸嬸……不喜歡皓皓，對嗎？裴叔叔，皓皓哪裡做的不好，讓嬸嬸討厭了嗎？那我給嬸嬸說‘對不起’……我以後會乖的……”

小孩子不懂領養是什麼，但清楚大人的態度。

他知道，嬸嬸不接他。

不接就是不喜歡。

那一定是他做錯事了。

此時，南星就站在門外。

本想跟過來看看的，聽到皓皓哭著說那些話，心裡過意不去，同時也更加不能夠再進去。

早晚要跟皓皓分離的，既不能給他相應的承諾，何須這個時候說些謊話騙他呢。

南星心中五味雜陳，最終還是轉離開了。

債是最難還的。

所以若非被上絕境，絕不想這個。

南星迴房後就上床睡了。

但這翻來覆去的，凌晨三四點才睡著。

次日中午，才醒。

裴璟衍早就起了。

洗漱完下樓，看到他和皓皓在一樓搭樂高。

他穿著家居服，上多了幾分平和。

就連徐旺都覺得，先生最近越來越peace了。

看到南星下來，皓皓立馬停下手裡的活，詢問式的朝裴璟衍看了看。

裴璟衍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他才拿上新年賀卡，怯地走到南星面前。

“嬸、嬸嬸，這是我做的賀卡。嬸嬸，新年快樂。”

他說話時都低著頭，生怕看到嬸嬸拒絕的表。

南星不想跟皓皓解釋太多，更不想傷害他。

欣然接過那賀卡。

“謝謝皓皓。”

皓皓看收下，臉上也有了笑容。

南星開啟賀卡一看，裡面畫著全家福。

畫風稚，卻不難認出，上面有和裴璟衍，還有個孩子。

南星以為那孩子是皓皓自己，他卻說。

“這是叔叔，這是嬸嬸，這個是弟弟。”

南星疑地問，“弟弟是？”

皓皓靦腆地笑笑。

“弟弟是叔叔和嬸嬸的孩子。皓皓以後會對弟弟很好很好的，會把玩都給弟弟玩。”

南星實在笑不出來。

可又不能讓孩子失。

扯開話題，問：“皓皓，怎麼不畫你自己呢？”

皓皓地點頭。

“有的，有皓皓。皓皓在這裡。”

他那有點胖乎乎的小手，指了指賀卡角落上一個非人的圖案。

要不是有眼睛和，都不知道那是個人。

他把自己畫得很邊緣、很象。

南星都能覺到他自我定位的卑微。

他年紀小，卻清楚自己不是這個家裡的一份子，但又很想和叔叔嬸嬸在一起。

於是他就佔了那麼小小的一塊地方。

多麼讓人心疼的孩子。

南星的緒織複雜，愧對他那張單純的臉。

皓皓送完賀卡，就回到了裴璟衍邊，繼續拼樂高。

下午。

基地那邊發訊息過來確認計劃流程。

彼時，南星手邊正放著那張賀卡。

只是失神了一瞬，並未被這小小的賀卡影響，依然決絕地回覆下屬。

【初三晚，按計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