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覺得，此刻已經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利，只能去見陸行云。

陸行云連整個三界的大乘都能悄無聲息的弄走，自己一個合初期修士，本無力抗衡陸行云這神鬼莫測的威能。

就算自己現在躲起來，又能躲到哪里去，躲多久？

更何況，師父他們還在陸行云手中，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去。

念頭一定，江月白把書放回書架，快步離開觀星樓。

這觀星樓也不知道是誰創建，在這里江月白無法用空間法則。

在觀星樓外打開一道空間漣漪，直通地靈界，踏進去之前，江月白按了按手上的儲戒指，本想為后世之人留下些什麼，可又覺得這樣做太不吉利。

不是去赴死的，最后回來的人，一定是！

懷著堅定的信念，江月白什麼都沒留，一步空間漣漪。

不知是巧合還是命運使然，此時的地靈界九重山中，與那日一樣的明月高懸，云海蒼茫。

空林寂靜，夜風寒涼。

深吸一口，邁出沉重的步伐，江月白沿著不算路的山道，一點點朝山巔走去。

以前不管什麼時候，不管面對什麼，都有后手，都有充足的準備，可這一次，除了忐忑，什麼都沒有。

但還是來了，就像年初見，陸行云問的那個問題一樣。

明知跑不過，為什麼還要跑？

答，萬一呢？

現在的，和當年小的越時間和空間，仿若重疊一般，懷著同樣僥幸的念頭，堅定前行。

九重山脈，層巒疊嶂，一山更比一山高，直至青云之巔，天衍山門。

行至第一重山巔時，江月白心臟驀地，明明神識知中未曾看到任何人，卻有一個青負劍的影背對著站在斷崖邊，腰間懸一酒葫蘆，秀發飛揚，灑無羈。

江月白定睛再看，站在那里的卻變了一銀甲，背負長槍的五味山人。

枯葉被踩碎的聲音驚五味山人，轉看過來，臉還是那張臉，可是神態卻與之前全然不同，更像……

當年見到的陸行云！

江月白下意識地想要后退，甚至逃走，即便對方只是站在那里什麼都沒做，連半點氣息都不外泄，依舊讓發自心底的膽寒。

“姑娘，我可是等你好久了，就這樣走，不好吧？”

慵懶的聲調傳來，驀地讓江月白想到修仙面板，面板不會發出聲音，卻每次都稱呼為‘姑娘’。

江月白控制不住的渾繃，一瞬不瞬的盯著面前之人。

“是我這副樣子讓你不習慣了嗎？那……這樣呢？”

對方上開一抹華，頃刻間變作初見時，陸行云的樣子。

“你到底是誰？”江月白問了句不算廢話的廢話。

陸行云神態慵懶，像沒睡醒般打了個哈欠，舒展雙臂懶腰。

“放心吧，五味不是我的分，我這也是沒辦法了，才借的一用，用完就還你，頭發你都可以削我。”

“你個小沒良心的毀了我留給你的大寶貝，不然直接就找你了，不過啊，我得夸你一句，姑娘，干得漂亮！”

陸行云沖江月白眨眼挑眉，角扯出一抹笑。

江月白蹙眉，突然搞不懂陸行云是什麼意思，修仙面板不是的東西嗎？怎麼會覺得自己把修仙面板毀了是好事？

陸行云對江月白招手，“過來點，站那麼遠，說話都得扯著嗓子，你肯定有不事要問我，我也有不話想跟你說，長夜漫漫，咱倆整一口，慢慢聊。”

陸行云拿下腰間酒葫蘆晃了晃，那樣子，好似不是來取江月白的命，而是舊友重逢，把酒言歡來的。

江月白對陸行云的印象，一直局限在流傳在修真界那些事跡中。

一直覺得是個極其霸道冷傲的人，是那種話心狠，一個眼神就能讓敵人栗的人。

最起碼，也是天生自帶上位者氣勢，給人高不可攀的距離。

可是此刻站在江月白眼前這個陸行云，和善隨意，毫無半分架子，甚至比五味山人還親切。

江月白強令自己鎮定下來，努力放松，已經走到這里，命完全掌握在對方手中，擺出抗爭的姿態又有何用？

就算最后還是要死，那也要死個明白。

可若是讓抓到哪怕一微茫的機會，定會絕地翻盤！

想通之后，江月白大步走向陸行云，壯著膽子奪走陸行云手里酒葫蘆，坐在旁邊山石上，拔開酒塞子猛灌一口。

“這是仙界的酒嗎？好難喝！”

陸行云眉頭微揚，對江月白這種‘破罐子破摔’的膽氣有幾分佩服和欣賞。

“天衍宗山下那坊市里買的，多年了，還是這個酸臭味，虧我當年還賣了不釀酒方子給他們祖輩，要說真正的好酒，還得是我們那產的。”

陸行云坐在旁邊的山石上，拿過江月白手里的酒葫蘆，仰頭隔空灌口中。

江月白皺眉，陸行云居然嫌棄過！

江月白撇了下，此刻心里有萬千問題，卻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等陸行云放下酒葫蘆，用袖子抹去角酒時，江月白順著陸行云的話問道，“你的家鄉，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陸行云看向遠方明月，“你是想問，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讓我要不惜一切代價的回去，對不對？”

江月白點頭。

陸行云轉過來看著，“你怎麼不先問你師父他們都去了哪？”

“我現在問，你會告訴我嗎？”江月白反問。

陸行云搖頭，“不會，因為我也不知道。”

江月白雙眼猛睜，差點跳起來罵人，聲音抖著問，“你不知道？難道那些人都不是你綁的嗎？難不是天道綁了他們？還是說……”

江月白腦中電火石，忽然想到另外一種可能。

“是把你帶到這個世界的那玩意兒嗎？難道連你也沒法阻止？”

“以前可以，現在不行。”

“為什麼？”

陸行云沉默了，四目相對，江月白在陸行云眼中看到一抹無奈。

江月白忽然想到，會不會是因為之前的‘重生’，天道的釜底薪，將陸行云上絕路，然后才導致眼下的一切發生。

一開始，一直認為是陸行云在跟天道對峙，可是現在才猛然意識到，這其中還有第三方。

“那玩意兒，到底是什麼？”江月白問道。

“想知道？我帶你去看，就從我來的地方開始，你敢嗎？”

陸行云注視著江月白的雙眼，含著幾分莫名的期待。

江月白咬了下，下微抬，又用力點下去。

陸行云一笑，寬袍大袖從江月白臉前揮過，換星移，天地大變。

滴滴！

江月白聽到怪異又嘈雜的聲響，回神時，發現自己跟陸行云一起，站在一個全然陌生，甚至無法理解的世界。

四四方方的高樓拔地而起，整齊劃一，到燈火輝煌，車水馬龍，那些帶著四個子的鐵盒子，是車嗎？

熙熙攘攘的人群從邊走過，穿著怪異，行匆匆，還有人舉著掌大的方塊在耳邊，自言自語。

江月白慌又驚訝地看向陸行云，陸行云展一笑。

“這就是，我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