偎在長親的懷里,秦小游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再也不用像小般,武裝自己艱苦戰斗了。
覺醒力量帶來的疲憊席卷而來,意識瞬間迷糊,然而,他心里還惦記著為他們斷后的哥哥和傷的石大海,無論如何都不能就這樣沉睡過去。
“李先生……樹林那邊……哥哥在戰斗,大海……傷了……”
強行打起神,他睜著一雙茫然的紅眼睛,向李先生求助。
“好,我知道了,他們都不會有事。”李先生溫地安懷里的崽,“你乖乖睡,睡醒了,就在家里了。”
得到李先生的保證,秦小游腦袋一歪,一下子陷深層睡眠,蝠翼消失,出傷痕累累的背部。
李先生低頭憐惜地凝視他。
崽脆弱而,本該好好地照顧,卻因為他一時疏忽,遭了這麼多的罪,渾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傷,看得人糾心。
“克里托。”他冰冷地開口。
一直安靜地站在李先生后的二代王克里托·凱德恭敬地回答:“在。”
李先生道:“不要讓我失。”
克里托愣了愣,低下平時高傲的頭顱,右手在前,堅定地應道:“是。”
很快,他抬起一雙冰冷的灰眼睛,謙遜地對邊的其他族道:“請諸位隨我來。”
這些親王級別的古董族看在一代王的面子上,還算配合,翅膀一振,隨他一起往樹林深飛去。
羅管家目送他們離開后,仰頭看了看天空上兩艘氣派的飛艇。一艘是李先生的私人飛艇,一艘是異能管理局的飛艇。
兩艘飛艇幾乎同時到達薩恩島的上空,族仗著有翅膀,在一代王的帶領下,率先下飛艇上島,而異能管理局的獵人們,只能等飛艇接近地面時,順著懸梯下。
收回目,他著主人懷里安睡的崽,心有余悸。
但凡主人遲上半分鐘,游爺可能會再一次死亡。
上一次死亡,還能靠主人的初擁死而復生。
這一次死亡,恐怕回天乏。
他不敢想象,若是游爺沒了,主人將會如何?
本就有厭世緒,連唯一的牽掛都消失了,也許會走向另一個極端。
幸好,游爺很厲害,靠堅強的毅力,到現在。
“羅管家。”李先生輕喚一聲。
羅管家會意,將挽在手臂上的風抖開,輕地披在秦小游上,為他擋去夜風的襲侵。
族每一次釋放翅膀,都會破壞服,因此,不到萬不得已,族不會輕易展現翅膀。今天為了救崽,主人一刻都不愿多等。飛艇離地面還有一千多米時,主人當機立斷,下風給他,跳下飛艇,展翅俯沖。
主人速度足夠快,才功救下了游爺。
退開一步,羅管家低頭瞥了眼地上閃爍的驅核心,問道:“主人,這東西怎麼理?”
機人的驅核心必然存儲著許多重要的資料,如果毀了,頗為可惜。
李先生淡淡地道:“給霍元。”
“是。”羅管家撿起驅核心,隨后往前走了數步,發現死不瞑目的宮藤真由。
“嘎吱,嘎吱……”
整齊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以霍元為首的異能管理局獵人,行迅速地從飛行坪沖進樹林。
羅管家微微斂眉。
看來不用他理這尸了。
“喔喔喔喔——”
公洪亮的打鳴聲突然劃破天際,威武又,震耳聾,驚醒了整座島嶼。
樹林深,一狼狽的蘇舫聽到公的打鳴聲,按住石大海的肩膀,沉聲道:“聽到了嗎?天要亮了。”
十分鐘前,當秦小游引開宮藤真由和機人時,蘇舫這邊并不輕松。那些像怪一樣的蜥蜴,一頭接一頭地爬上樹,對三人發起了進攻。
卡羅琳昏迷,石大海傷,只能靠蘇舫一個人和蜥蜴戰斗。
蘇舫人狠話,憑著一把鋒利的匕首,殺了兩頭巨型蜥蜴。盡管如此,他自己也傷痕累累。
未覺醒的族崽,只是比普通人類強上一些,遇上兇殘的巨型蜥蜴,除了飛到高空躲避,基本束手無策。
也就蘇舫戰斗力彪悍,連殺兩頭蜥蜴,趁還有力,他一手撈起一個人,展開蝠翼勉強飛到另一棵樹上。
為了躲避蜥蜴的追殺,他不敢停頓,接連不斷地換樹,終于甩開了蜥蜴的圍攻。
當他把兩人放到一棵巨樹的樹枝上時,累得氣吁吁。
卡羅琳仍在昏迷,石大海的狀況非常不妙。
他失過多,得不到及時救治,只怕有命之憂。
蘇舫眼神幽深,借著黎明微弱的,打量石大海。
那支竹箭穿了石大海的腔,殷紅的染紅了整件校服,他的臉白得發青,干裂,瞳孔有擴散的跡象。
蘇舫蹲在他的面前,手了一下他如冰塊般的手,用力一,喚回他的神智。
石大海輕,木然地轉眼珠,無神地著蘇舫。
“你快死了。”蘇舫面無表地道。
石大海了僵的手指,虛弱地回應:“我……死了……你不是……應該……高興……嗎?”
這麼多年,他一直不明白蘇舫為什麼三番五次地針對他?
在布萊爾家族,他們井水不犯河水,為族后,一個是貴族,一個是平民,份天差地別,他究竟看自己哪里不順眼,欺辱了他三年之久?
如今,托小游的福,他離苦海,重獲人生,反觀蘇舫等人地位一落千丈,從貴族變平民,恨他無可厚非。
卡羅琳和威廉年紀小,掩飾不住心里的想法,看他的眼神既妒忌又怨恨。
而蘇舫,如一潭死水般,不悲不喜,平靜地接一切。
但是石大海心里清楚,蘇舫作為曾經的天之驕子,絕不會甘于平庸。
他是個記仇的人。
自己令他失去了所有,如今快死了,他應該有一種報得大仇的快吧?
蘇舫聽著石大海的問話,沒有立即回答。
樹林的另一邊傳來轟隆隆的巨響,是秦霖和敵人激烈的戰斗聲。
石大海的意識逐漸迷糊,緩緩地閉上眼睛,心里向小游說了聲抱歉。抱歉他等不到救援了,抱歉不能陪他一起回家鄉看父母……
“知道我為什麼針對你嗎?”蘇舫冰冷的聲音忽地穿他的耳,一下子拉回了他的神智。
石大海猛地睜開眼睛,定定地他,無聲地質問:“為……什麼?”
蘇舫勾了勾角,出一抹笑容。
他原本就是一個英俊的青年,平時冷冰冰的像一座沒有溫度的冰雕,這一刻笑起來,倒是融化了一點冷霜。
只是,他眼里有嘲弄,看得石大海怒火中燒,涌出一勁,不由自主地握拳頭。
蘇舫見石大海有了神,慢條斯理地道:“四十年前,你的姨婆毒死了我的母親。當時我躲在柜子里,過細,親眼看著你的姨婆按住我的母親,喂下毒藥,再偽造出母親自殺的現場。”
石大海聽了蘇舫的話,到巨大的沖擊,頭暈得厲害,太一陣陣地痛。
蘇舫瞥了眼他臉上的震驚,諷刺地問:“不信?”
石大海沉默,一時說不出話。
蘇舫自言自語地道:“確實沒有人會相信一個五歲孩子的話。親生父親也一樣。他只是認為我失去母親太傷心了,語無倫次,才誣蔑你的姨婆是殺人兇手。他把我關進了后院的反省室,足足一個月,連母親的葬禮都不能參加。那一個月,我從最開始激烈地反抗,到后來的沉默。”
似乎沉浸在過去的記憶里,他的聲音不高不低,不帶一緒地訴說往事。
“父親認為我乖了,才把我放出反省室。而我,確實學乖了。學會做一個好兒子,學會說好話,學會討好父親,在你姨婆毒地注視下,努力讓自己活下來。熬了五年,我終于了父親口中優秀的兒子,擁有布萊爾家族繼承人的份,周圍都是討好我的人,總算苦盡甘來。至于母親的仇……我一天都沒有忘記。”
冷冷地注視石大海,手住他的下,微微靠近,低聲音道:“所以,你的到來,簡直是對我的威脅。”
石大海一震,角溢出,更加虛弱了。
蘇舫放開他的下,斂眉垂眼。“天真如你,像個傻子般地想跟我朋友。呵……我瘋了才會跟仇人家的小孩朋友。”
石大海輕。
姨婆的冷,他深有會。
只是他沒想到,姨婆會突破道德底線,做出毒害他人的行為。
雖然蘇舫沒有明說姨婆殺他母親的機,但他不用想也猜得到。
為了布萊爾家族的繼承人位置。
姨婆到老都沒有孩子,蘇舫母親年輕又生了一個五歲的兒子,同樣來自崇夏國,兩人的待遇卻有著云泥之別。
蘇舫母親是寵的小老婆,姨婆僅是一個上不了臺面的婦。
姨婆在布萊爾家族經營多年,還不如一個能生兒子的小年輕,心態不可避免地崩潰。
然而,這不是毒殺蘇舫母親的理由。
殺人,總要償命。
石大海大致了解蘇舫從休眠中醒來后,為什麼一直針對他了。
因為,他找不到仇人報仇了。
當他被約瑟夫的貴族選中,初擁為族,又休眠了十六七年,醒來后,仇人早就化為一抔黃土。
他的恨意無發泄,便把目標轉移到仇人從老家帶來的小孩上。
石大海自嘲地笑。
這就是他被霸凌的理由嗎?
若說恨,他心里又何嘗不恨姨婆?
如果沒有,自己仍在萬宏村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更不會被貪得無厭,品行卑劣的特·比頓初擁族。
“……你恨錯了人。”石大海沙啞地道。
蘇舫閃了閃眼,認同他的話。“是,我恨錯了人。但是——”
他凜凜地道:“你繼承了的產,所以,我只能找你。”
石大海失笑,一笑,里溢出更多的,眼角落一滴淚,神悲傷。
“現在……我馬上要死了,你……該放下仇恨……”
罷了,正如蘇舫所言,不管他愿不愿意,他繼承了姨婆的財產,便了的惠,被霸凌三年,算扯平了。
蘇舫緩緩地搖頭。“不夠。”
石大海一怔。
“你死了,并不能抵消我心里的恨。”蘇舫挽起左手的袖子,出手腕,右手握著匕首,毫不猶豫地用力一劃,鮮紅的狂涌而出,滴在石大海的里,命令:“喝——”
石大海被猛地灌了一口,差點嗆到,劇烈地咳嗽。
蘇舫住他的下,強迫他喝下自己的。
“活下去,然后……讓我繼續恨著……”
樹干的另一邊,從昏迷中醒來的卡羅琳地捂住自己的,不敢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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