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急了嗎，”樓阮坐在後座看著外面，“快到啦。”

電話另一頭，謝宴禮聲音有些悶，“怎麼這麼久…”

聽著莫名有幾分可憐。

樓阮作頓了一下，腦袋微微歪了歪，靠在窗邊解釋，“路上遇到車禍了，我下車坐小秦的車繞了段路。”

“……車禍？”

謝宴禮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傳來，被酒意沾染的嗓音變得很低，很輕。

輕到近乎聽不清楚，像在囈語。

-

京慶會館。

銀的車子停在門口。

車門被開啟，油畫似的襬落下來。

小高就等在門口，一見車停下，立刻跑上前迎了上來。

“夫人，我是謝總的書，您我小高就行，我帶您進去。”

樓阮見他和小秦打了招呼，放心跟著走，“他呢？”

謝宴禮怎麼沒出來。

他剛在電話裡還說到了要出來接呢。

小高抿了下，表凝了下，“謝總……呃，您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本來是該謝總出來接人的。

他是坐著聽謝總說等會兒要出來接人的。

可誰知道……

樓阮歪頭看了他一眼，跟著走。

京慶會館不大，一共七層，沒有電梯。

樓阮跟著小高一起，踩著臺階上樓。

三樓包廂不大，裡面坐滿了人，笑笑鬧鬧。

樓阮跟在小高後走進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裡面的謝宴禮。

他了外套，黑的襯衫開了兩顆釦子，手指支著額，歪頭看著他們喝酒。

小高往那邊看了一眼，微微回過頭低聲道，“謝總喝多了。”

說著，那邊支著額的人就抬頭看了過來。

他瞳孔很黑，穿過嬉嬉鬧鬧的人群看了過來。

隔著人群，顯得越發濃黑。

他支著額的手指落下，坐在那裡遙遙看著，緩緩抿了。

因為飲酒的緣故，那雙驚豔的狹長眉眼有些失焦，失去了原本的攻擊。

看起來有些…呆。

也很乖。

樓阮在門口的位置頓了一下，還沒來得及繼續往裡面走，就有一群人忽然衝到了跟前：

“嫂子來了！！”

他們也沒喝，勾肩搭背、相互攙扶著挪到樓阮面前，手上的酒杯搖搖墜。

“師姐好漂亮，嗝~”有個長得小小萌萌的孩子被架在中間，晃著腦袋抬起白的雙手，兩隻手指尖合在一起，朝著樓阮比了個心。

“什麼師姐啊，”旁的人也喝多了，子後仰，手拍了兩下，“這是嫂子，嫂子！”

“對，這是嫂子，什麼師姐，人家是學院的，誰是你師姐！”

“嫂……師姐，學姐！”那孩子喝得一張臉緋紅緋紅，朝著樓阮出了手，“漂亮姐姐！”

“誒！嫂子，喝高了喝高了，喝高了……”

……

樓阮走到謝宴禮面前，已經是十分鐘後的事了。

謝宴禮抿著，已經在那裡坐了半天。

他抬起臉，朝著張開了手臂，悶悶開口，“抱~”

一旁剛剛安頓了酒鬼師妹的幾個人：“？”

有人見了鬼似地歪著子瞪了謝宴禮兩秒，忍不住手扶額，聲音低低，“臥槽…”

謝宴禮保持著那個姿勢，微微仰著頭，臉上染著迤邐薄紅，靜默地等樓阮抱他。

周圍人有點多，而且幾乎都在謝宴禮出手的瞬間看了過來。

他抬著眼睛定定看。

見不手抱他，他手指再次往前了，濃黑的眼睫閃了閃，菲薄的也抿直線，似乎有些委屈。

樓阮：“……”

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卻還是微微俯，低頭去抱他。

謝宴禮環住的腰，下抵在肩上，聲音依舊悶悶的，“我看到了。”

“……什麼？”樓阮輕輕抱著他，輕聲問。

謝宴禮默了默，聲音悶著，“抱你。”

“……噗。”旁有人實在憋不住，又在一瞬間抬起了頭，“對不起，嫂子，你們繼續，我回避哈！”

那人立刻站了起來，還出手晃了晃，對著他們周圍的人說，“起來起來，迴避，都回避！”

樓阮更不好意思了，腦袋埋下去，在謝宴禮頸窩。

謝宴禮本人倒是沒什麼不好意思，他修長的指骨落在腰間，抬著微紅的眼尾看著周圍的人避開。

心裡那點微妙的煩躁終於消散了些。

他好好抱著，手指重重環住的腰，像是要把人進骨。

樓阮仔細想了想，有些啞然道，“是孩子…”

怎麼生的醋也吃。

“還是你師妹。”想了想，又補了一句。

抱著的人沒說話，就那樣環著，好像失語了似的，一言不發。

“謝宴禮？”輕聲喊他。

謝宴禮手指挪了個位置，落在脊背上。

雖然已經隔了一層布料，但樓阮還是到了他指骨的滾燙熱意。

謝宴禮靠在肩上，呼吸好像都是悶的。

樓阮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好像有點不高興。

這個樣子，好像不僅僅是因為喝多了。

被他圈著，出手輕輕拍他的後背，嗓音甜，像在哄他，“怎麼啦，今天怎麼不開心呀？”

若無骨的白皙手指落在他黑的襯衫上，一下一下拍著，嗓音很輕很輕，又問道，“今天出門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嘛？”

謝宴禮下抵在肩上，黑睫微微垂落。

樓阮又問，“合同不是順利簽了嘛，為什麼不開心？”

環著的人上帶著酒氣，淡淡的酒香和他上的冷香融合在一起，縷縷纏繞過來。

環著腰肢的修長手臂終於鬆開。

他抬起漆黑的眼睫看，那雙深邃瀲灩的瞳眸中掛著赤紅，輕抿的殷紅薄微微張開，聲音很悶，又有些委屈：

“你化妝了…”

“嗯？”樓阮看著那張臉，在勾魂攝魄的中淪陷了兩秒，有些沒聽清他在說什麼，“你說什麼？”

謝宴禮眼睫閃了閃，堪堪掛在腰間的手指微微蜷，語氣竟多了分小心，“你生氣了嗎？”

樓阮睜大眼睛看他：“啊？生什麼氣啊？”

見過喝了酒呼呼大睡的，也見過喝了酒顛三倒四說胡話的。

還沒見過謝宴禮這種，喝了酒以後……

變小可憐的。

怎麼看起來委委屈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