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王卿瑤早早就被年嬤嬤打發著上床睡覺了:“明兒四更天就得起來,有姑娘累的。”
四更天差不多是淩晨兩三點,王卿瑤一聽頭就大了,滾到床上最裏邊,閉了眼卻一點睡意也無。
人都是有生鍾的,這沒到平時睡覺的點,怎麽睡得著?
後來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的,等被銀朱搖醒的時候,天上的月亮還在,屋裏已經點了兩隻蠟燭。
年嬤嬤並幾個丫鬟都隻睡了三四個小時,這時候抬了熱水來,請王卿瑤沐浴更。
大婚講究一個吉利,今日連穿的小都是鴛鴦戲水的,然後從中開始都是有規製的,一件接一件,一層接一層,王卿瑤很快就熱得冒汗了。
珊瑚拿了扇子來,一下一下地給扇風。
那扇子也是定安王府的,不知拿什麽製的,扇的風比普通的扇子要涼快,很快就不熱了,怕珊瑚手累,又讓歇一會兒。
珍珠笑說:“姑娘,不礙事的,珊瑚手勁大,王爺派來就是專給姑娘扇風的。”
蕭允真是什麽都考慮到了,銀朱滿意地又要開始誇家姑爺了,王卿瑤一個眼神製止住了。
在這誇沒意思,得當著蕭允的麵誇。
年嬤嬤端了一盤糕點過來:“姑娘,吃點東西吧,後頭就不能吃了,要一天呢。”
也不能喝水,新娘子要上廁所是件不麵的事,須得熬過拜堂再說。
王卿瑤吃了兩塊就咽不下去了,太幹了,想喝水。
給王卿瑤開臉的全幅夫人是左雲的母親左太太幫著請的,不是什麽顯貴人家,但父母公婆俱在,雙雙全,家中無侍妾通房,賢名和孝名都有。
這份福氣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且長得又有點富態,笑瞇瞇的,看著就是個有福氣的。
大約做了好多次全幅夫人了,喜慶話張口就來,說得也不重樣,把銀朱幾個都說笑了,跟著學了好幾個。開臉就是拿細細的線從臉上刮過,刮好幾次,有一點微疼,但也舒服。
梳妝的喜娘也是外頭請的,專做新娘妝,有點類似現代的婚慶公司人員,手腳麻利,一層一層地給王卿瑤上妝,跟糊牆似的,很快臉上就白白的一片了。m.x33xs.
王卿瑤看著鏡中的自己就想笑,這要是房花燭夜,隻點了兩蠟燭,蕭允一掀蓋頭會不會以為看到了鬼?
想到房花燭夜,王卿瑤就有點笑不出來了。
也是第一次啊……
王卿珍和王卿珠作為王家的姑娘,待梳妝得差不多了,也過來冷香院陪了。
王卿珍甜,一口一個“二姐姐真好看”“二姐姐跟天仙似的”之類的話,可勁兒地誇著王卿瑤。
從前也是這麽誇王卿琳的,如今換一個人也是信口拈來,臉上的神就跟真心實意似的。
王卿珠就木訥多了,隻說了:“恭喜二姐姐。”但看得出來很高興。
如今白氏被送到鄉下,王卿琳毀容被足,再沒有人提起讓一起嫁給定安王的事了。王卿珠就鬆了一口氣,別提有多期王卿瑤能順利出嫁了。
喜娘隨口說了句:“早生貴子。”王卿珠的臉忽然就黯淡下來,知道有些嫁進高門的人自己生不出兒子,又不願夫君納別的人威脅自己的地位,就會納娘家的庶妹給自己的夫君,生了兒子再抱到自己膝下……
王卿珠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擔心,好像王卿瑤真的就生不出兒子要納進門了,臉上的神都快哭了。
王卿瑤不知道心理活這麽富,隻是奇怪剛剛還高興的,怎麽一轉眼跟死了爹媽似的。
銀朱不樂意了,家姑娘大喜的日子,四姑娘哭喪著一張臉算怎麽回事?
“四姑娘,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銀朱不客氣地說。
王卿珠張了張,有些委屈,但剛才如喪考妣的神大家都瞧見了,也沒人想在跟前晃。
見沒人幫說話,王卿珠隻好期期艾艾地回自己院子了。
王卿珍笑容不變,眼底帶了得。
如今王卿琳毀了,王卿珠又是個不中用的,王家就一個能用的兒了,雖不是嫡但也勝似嫡了。隻要和王卿瑤打好關係,還怕以後沒有前途?
今日王家上下都熱鬧得很,早就掛紅掛彩,下人腰間也係著大紅綢帶,一派喜氣洋洋。
門口還圍了不看熱鬧的閑人。
大家都想知道王卿瑤這個命格是不是真的能解了定安王的詛咒。
等蕭允騎著高頭大馬來到王家門口,又引起了一陣轟。
王爺娶親,跟普通人是不一樣的,五軍開道,一對一對舉著各種儀仗東西的侍走過來站定地方,迎親的也不是花轎,是一頂大紅金車輦,看著就富貴人。
鼓樂聲奏起,鞭炮聲也“霹靂吧啦”地響了起來。
自有人跑到冷香院通知:“定安王來了!”
王卿瑤已經穿好喜服,戴好冠,手裏抱著一隻蘋果,坐在床上。
聽到鞭炮聲,喜娘就把紅蓋頭給蓋上了。
有視眼,蓋不蓋的都能瞧見外頭的景象,瞧見了才覺得有安全。
喜娘扶了王卿瑤起來,先去祠堂給父母磕了頭,又拜別了王老太太。
一路走到大門口,全是看熱鬧的下人。
看得分明,理應被足的王卿琳也混在下人中,穿著布裳,臉上抹了厚厚的一層褐的,扮了婆子的模樣。
心中警鈴大作,腳下步子不停,隻悄聲吩咐了珍珠幾句。
蕭允給的這幾個丫鬟都是有功夫在上的,尤以珍珠最好。
到大門口,看見蕭允一大紅喜服,意氣風發地騎在馬上,就想:旁的不說,這人是真帥!
蕭允一見出來就跳下馬來要扶,喜娘笑說:“王爺別急,按規矩得要王家公子背新娘子出門。”
蕭允訕訕地回手去,臉上帶著傻笑。
王卿瑤躲在蓋頭下麵笑,悄悄拿手指頭在他腰上了一下,他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朝看了好幾眼。
王子景蹲下來,示意喜娘扶王卿瑤上背。
旁邊都是起哄、喝彩的人,在這一片熱鬧中,一個人影悄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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