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淑慧回頭,嘟看去床邊:“我想讓嫂嫂穿得好看。”
明明那樣的人,偏偏整日素淡的,連著發髻上也只一枚桃木花簪子,賀府中的丫鬟都比打扮的鮮亮。
小姑娘抱著裳走過去,二話不說就往孟元元上比著。
孟元元抬頭,略覺得有趣:“看來我家慧娘長大了,開始照顧我了?”
秦淑慧臉頰一紅,小聲囁嚅:“你都不在意二哥嗎?至好好收拾下自己,穿戴點兒好的。”
話到這里,孟元元心里頭就有了數,這個小姑是又在瞎撮合和賀勘。結合白日里人說的話,基本也能猜出來。
那趙家姑娘邀約秦淑慧過去,是抱著打聽的意思,看來目的是在賀勘上。議親罷?他畢竟是嫡長子,又高中舉人,有可能還是未來家主。
正常的。
見孟元元一副不在意,秦淑慧急了,在心里,只認這一個嫂嫂,別人誰都不行。
“好,我穿。”孟元元哭笑不得,小姑娘的發頂,后者聽了歡喜的咧笑開。
左右是去郜家,穿得鮮亮一點兒也沒什麼。
如了愿的秦淑慧乖巧坐下,依偎在孟元元邊:“嫂嫂琴做什麼?”
孟元元手指勾了兩下琴弦,帶出明亮的聲音:“試試音。”
“好聽啊。”秦淑慧眨著眼睛,這樣近,嫂嫂的臉一覽無余。
“晚了,快回去睡罷。”孟元元道了聲,把阮琴放在一旁。
秦淑慧搖頭,更往人上賴了些:“我要和嫂嫂一起睡。”
“你都是大姑娘了,還這樣?”孟元元無奈笑著,便也多擺了一個枕頭,算是答應。
“才沒有,”秦淑慧搖頭,抬腳就鉆進床里頭,“等二哥把你要回去,我就撈不著和嫂嫂睡了。”
今晚不就是嗎?二哥帶著嫂嫂去了他的住。
孟元元站著,放床幔的手一頓。一起經歷過磨難,要說自己離開的那天,秦淑慧定然是心中放不下的人。
一夜過去,又是新的一天。
孟元元是從那扇小門出的府,沒人會在意。隨后繞出后巷,到前頭大門等著。
時辰稍早,街上空曠,呼呼的北風刮過,像要揭掉人的頭皮。
剛出巷子口,興安跑著迎上來:“夫人,快上車罷。”
孟元元和人應了聲,遂跟著到了馬車前,懷中抱著包裹嚴實的阮琴:“你也要去碼頭?”
再看看,前面好似還有一臺馬車,正停在大門外,幾名下人等在寒風中,張著府門。
“嗯,”興安彎腰,幫著擺好馬凳,抬臉笑道,“我要跟著的。”
孟元元沒多問,只當人是去辦事,便掀簾進了車。
簾子一落,隔絕了外頭的晨,廂略有些發暗。在靠窗的位置跪坐下,沒聽見外面有靜,想是還要等一會兒才能出發。
解開了包裹阮琴的布袋,甫一松開,就出的琴頭,四琴軸各在兩邊。等整把琴出來,瞬間讓暗淡的車廂有了彩。
孟元元端正腰,整張阮抱在懷里,手里試著調了調琴軸,這廂活了下手指,便按上琴弦彈出了幾個音。
清脆的聲音傳出,于寒冷中有了些生氣,只是很短,人的心緒才剛要隨著琴聲沉浸下去,那把琴音已經停住。
賀勘站在車旁,等了等,琴音并未再響起。他手挑了門簾,里面抱阮的子似乎沒料到,下意識整個人一僵。
相比之前,現在的著一套碧襖,整個人玲瓏亮麗,像是春日那抹翠綠生機。
“公子?”孟元元稍意外,然后就看見人進了車來,隨后到了正對的位置坐下。
賀勘坐下,手里整理著袍擺,一條長斗篷遮住大半的形:“有件事做,正好去南城一趟。”
說著,他不由往的那把阮琴看去。
孟元元從一旁拿起布袋,一點點仔細套上阮,邊道:“我不知道是公子要出去辦事。”
昨晚他說有車,可沒想到他會是一起。
“無妨,”賀勘收回視線,看著前面輕晃的簾布,“正好我去南城,順道兒。”
過了會兒,馬車緩緩啟,車幾聲吱呀便穩穩向前。
“你帶著琴做什麼?”賀勘想開口問,耳邊還縈繞著那縷短暫琴音,恰似春雨輕嘆。
孟元元抬頭,雙手疊搭在上:“琴弦老舊,正好聽說城南有一個制琴先生,想帶去讓他看一看。”
賀勘點下頭,沒再問什麼,自上取出一本書冊看起。
外頭馬蹄噠噠,車碾過石板路,留下一串沉悶聲音。兩人之間隔著一個人的位置,誰也不說話。
慘淡的日頭終于出來,照著這座才蘇醒的城鎮。
“有墊。”賀勘道。
驀然的一聲話語,孟元元正被馬車晃得有些暈,下意識就看去對方,眼神尤帶懵怔。
“那兒。”賀勘眼神示意車廂的角上。
孟元元順著看過去,一個方方正正的錦緞墊子:“謝公子。”
微笑淺淺道謝,卻并未探去取那墊子,還是安靜的坐在原,腰端正,很是規矩。
如此,也就到了碼頭。
相比于上一回經過這里,碼頭冷清了不。一艘大船停在江中,前面是寬闊的甲板,船尾修著雙層樓閣,很是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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