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獄卒走了進來,搖了搖銅鈴,示意探視時辰已畢。苗良方扶著柺杖站起來。
今日一見,將來應當也不會再見。這長達數十年的恩怨,終於塵埃落定。
他往前走了兩步,忽地又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只背對柵牢開口:“阿岷,走到如今這個地步,你可曾後悔過?”
後無聲。
他等了片刻,並無人回應,於是輕輕嘆息一聲,拄著柺杖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待他走後,空的牢房裡,再無一人跡。
在角落裡的人將頭埋進掌心,一不。
久久、久久後,從掌心裡,發出一聲輕微的飲泣。
……
走出獄門,外面日頭正盛。
明亮日落在人上,從黑暗到明亮一時無所適從,刺得苗良方微微瞇起眼睛。
他拄著柺杖,慢慢順著人流走著。
過去多年,他一直為這揹負的冤屈耿耿於懷,每每看到自己的瘸,心中都會浮現當初的仇恨、不甘和委屈。
如今大仇得報,始作俑者已下牢獄,真相水落石出,他卻並無想象中的半欣喜。
反而空落落的。
崔岷自作自,對這背叛的人,他本應該覺大快人心。然而看到對方在獄中狼狽潦倒之狀時,苗良方心中竟並無快意,只有唏噓。
說到底,當初也的確是他拉著崔岷春試,從而改變了對方的一生。
悔悟是去病之藥,然以改之為貴。
不知崔岷最後可有沒有後悔?
可惜也沒有改正的機會了。
像是完了一件半生追索的大事,接下來不知何去何從,生活的意義又在何。苗良方悵然若失,不覺已走到西街。
門口李子樹下,小夥計正拿掃帚清掃地上落葉,見他回來,忙招呼道:“苗叔回來得正好,銀箏姐姐買了葡萄,井水鎮過甜得不得了,趕嚐嚐——”
“嘗什麼嘗!”
不等苗良方說話,杜長卿的子從藥櫃後探了出來,東家搖著扇滿臉不耐,“剛收的藥材院子裡堆滿了,陸大夫出去施診,這醫館裡一個人都沒有,難道要我一個人收拾嗎?到底誰是東家?”
他兀自罵罵咧咧:“一大早人就不知跑哪去了,發月銀的時候倒是一個比一個到的齊。怎麼,我臉上是寫著冤大頭三個字嗎?整日忙得腳不沾地,事多得堆一團,還站著幹什麼,趕幹活別懶,幹完了再吃!真是沒一個省心的……”
銀箏對他使了個眼,示意天熱東家心也不太好。苗良方站在原地,不知為何,方才悵然不知不覺煙消雲散,腔空落落的地方像是不覺被什麼填滿,陡然踏實下來。
他把柺杖在地上一頓,在這一片飛狗跳的忙碌裡一瘸一拐走進藥鋪,上應和道。
“吵什麼,就來——”
夏軟意外穿進一本古早霸總文里,成為了文中的替身惡女配惡女配空有一張絕美的臉蛋和身姿,性子囂張人人憎惡、嫌棄嘲諷當白月光再次出現時,惡女配因為不斷作死陷害白月光.
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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