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高大影臨窗而立。他眉目俊, 五深邃,眼底有些碧藍淺,著鑲金黑袍, 正凝目看向窗外。
來桐州已經足足十日。
姜綏每一天都在尋找。
今日探子來報, 最后一點剩余之地也已經找了,沒有遇見一個長相相似之人。
姜綏面沉沉, 最后兩天若是再尋不到, 只能繼續一路往東行走。
想起姑母的囑托,姜綏不由得繼續看著窗外人來人往。都說母連心。姑母日日夜夜夢中,妹妹就在桐州。只是苦苦尋找,為何尋不見呢?
今夜,是最后一次出門探尋。
幾隊人馬紛紛而行,影涌夜之中。
———
從林式節府里出來,江安很快忘記不愉快的事,也沒有問李邵修出去說了些什麼, 只是安靜呆在他旁。
二人一路走,一路停。看著月與白雪, 點點銀燈映襯著高樓。西風卷簾,雕車香樹,路上也是熱鬧的人來人往。
猜了燈謎后, 李邵修得了個小狐貍玉石綴子, 只可惜他上已經有綴子了, 是當初二人一起逛花燈節時買的一對兒玉兔。
低頭看了看腰側, 見老老實實的戴著和自己一樣的小兔子, 李邵修很滿意,親了親江安的側臉。
江安躲了躲不給他親,大街上人來人往這麼多人呢,小孩子看見了也不好,學壞了怎麼辦?
推了李邵修幾下,轉頭指了指角落一家小鋪子:“我們去那里瞧一瞧。”
李邵修只能依著走。街上忽然人多了起來,他用了一些力氣,結結實實的把護在懷里。
即使如此,江安還是撞到了一個人。
面啪嗒一聲掉落。
燈火深影中,那張臉黛眉微簇,眼底純凈,瓣好似玉琢晶雕,玉無瑕,如不染一塵瓊瑤仙子。
姜綏看見那張臉,恍然了一會兒,懷疑自己是否產生幻覺。
后來確定這是真實的,姜綏立刻怔住,吶吶自語:“姑母…?”
江安抬眼看他。
這人怎麼回事?明明生的俊朗模樣,薄深鼻,有些異族樣貌,卻呆愣的直直看著的臉,還姑母。
真是怪。
江安將兔子面慢慢撿起來,就要繞過面前男子離開。卻聽他道:“你是不是姜?”
江安腳步一頓。
只見面前男子從懷中掏出來一枚玉佩。玉佩垂在碧綠的線上,背后的梨花印記與的那塊完全重疊。
江安立在原地。
忽然一陣凜冽的風雪,浩浩穿過胡地,姜國,玉門,吹拂到桐州小巷,掃過的臉,輕輕抖著指尖,手指接過玉佩,仔細描摹上面的梨花形狀,曾經日日夜夜都在描繪,圖案早已稔于心。
見江安面怔怔,眼眶似乎含淚。姜綏緩緩嘆出一口氣,如釋重負,他終于找到了。還好今天出來,若是明日出桐州后,怕是二人再無相見可能。
還好找到,姑母的病或許能康復。
李邵修將江安護在后,直視姜綏上下打量。面前男子著的裳袖口綴有狐,看起來是異族裝扮,似乎是姜國一帶。
姜綏緩聲解釋:“你是不是也有這樣一塊玉佩?玉佩后的梨花形狀,和我手里這枚是母子佩。”
江安怔然。
姜綏繼而開口:“你的親生娘親是我姑母。找了你十七年。”
江安搖搖墜,腦海中忽然浮現出無數個日日夜夜夢魘中的那張溫面龐,子聲音溫,一聲一聲的兒。
后一只強有力的手扶住。江安似乎綴云霧搖晃不穩,忽然有了依托,懷疑的轉頭,眼底已經含淚:“…夫君。”
姜綏聽見江安喚旁男子夫君。算起來,他的妹妹也已經十七歲,該是出嫁的年紀了。只不過嫁的人是夏朝人,姜綏不由得有些擔憂。姜國與夏朝關系自前朝以來便不大好。
不過如今把妹妹帶回姜國才是正事。
姜綏抬眼看江安,道:“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想。我為什麼一眼看見你便認定你是姑母的孩子,只因為你和姑母生的樣貌實在是太相像。”
姜綏從懷中掏出來一張疊好的紙,遞給面前神晦暗不明的男子:“既然你是夫君,我便把這張紙給你。這是姑母親自所繪,圖案是妹妹出生時后帶著的胎記。”
李邵修接過紙。
姜綏施了一禮:“我住在前面巷子的酒樓。若是想好,可以來找我。”
出來游玩的心思然無存,江安雙眸怔怔,由李邵修牽著回了府邸。這事,他們沒有和任何人說。
李邵修安:“還好嗎?”
江安鼻頭一酸,手里攥著自己的那半塊梨花玉佩,那是當初婚前阿公寄來的,說說是撿到時,在襁褓中帶著的。
一噎,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張了張,眼淚如珍珠般簇簇而落,未語淚先流。
李邵修拭的眼淚,將圈進懷里,看看哭,他也心疼,不過他知道,江安是想家,想找到自己親生母親的。無數個夜晚,乖乖巧巧的在自己懷里,有時候回哭,小聲喊母親。
江安撲進他懷里,任由眼淚流淌。又傷心又高興:“夫君,今天遇見的那個人說的是真的嗎?他姑母真的是我娘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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