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紅聽到這兒,只覺后頸一陣涼意襲來,這從一開始就是條萬劫不復的路,竟然沒看出來。
癡癡的抬起了頭,對上眼前人認真的神。
“后面,王爺把你安置到驛,驛有守衛,只要你不想,完全可以不去見那個班主,”攖寧小小的嘆了口氣,大怒其不爭的意味:“但你去了。”
手指了指后的宋諫之:“你覺得他救你一命是心存憐惜,你還能搏上一搏對嗎?所以被沖沖昏了頭腦,完全沒想到要面臨的后果。”
“我不想救你了。”攖寧說著,心里涌上一陣氣,站起道:“你太笨了。”
只是說說氣話,青紅卻嚇破了膽,眼淚漣漣的抱著攖寧的:“求王妃救小一命,小必結草銜環來相報。”
人相求。
攖寧低頭看著,面上不聲,里卻不由自主的說了話:“你唱了這幾年的戲,銀錢總有些吧。”
“有,”青紅狠狠點了點頭,生怕錯過活命的機會:“有的,我有五百多兩傍錢,上回都收到了驛。”
被嚇狠了,自稱也跟著混起來。
攖寧沒想到有這麼多銀子,還打算從晉王殿下手里摳點銀子出來,眼下一時噎住了,撇了撇繼續問:“不在瀘州,去別的地方行嗎?”
“我都聽王妃安排。”
“那你先回驛呆著,等事結束了再讓人護送你去旁的地方,世上生路多的是,你戲唱得好,謀生也簡單。”攖寧說完還輕輕點了下頭,像是認可自己剛才的說法。然后,看向門口的十一:“十一,你帶回驛吧,自己回去不大安穩。”
“是。”
十一拱手應下了。
青紅了眼淚,重又俯首到地上,這次是再真心不過的謝:“王妃救命之恩,小沒齒難忘。”
“你是該謝我。”
等十一帶著人下去了,攖寧才喃喃回了一句。
可是跟宋諫之賣乖才換來這次機會,這廝的人還起來可是頗為艱難。
想到這兒,回頭看了宋諫之一眼。
宋諫之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兩人目錯,他也只是輕輕挑了下眉,而后準的從一堆話里挑出了攖寧的痛:“窮蛋一個,還想著普度眾生。”
攖寧被他一句話刺了個大紅臉,氣咻咻的在自己后比了比拳頭。
是呀是呀,現在就是個寒酸的窮蛋,但在燕京還有一百零八擔嫁妝呢!
——
今夜無星無月,天厚重似凝凍的墨塊,侍從也點亮了院中的石燈。
宋諫之負手站在窗前,燃起的一縷燈火映亮了他琉璃樣的眸子,從眼底浮出的殺意,蠢蠢,給他平添了兩份非人的妖異。
影衛已經在行了。
太子的人送來這信,是打著買不通也能窺得他態度的主意。
何行琰死的悄無聲息,鹽政司的人要知道,也只能通過鹽井管事的,并且無法得知何行琰的真正死因。
換而言之,他們還不知道南城樓子已經被發現。
那與其等著他們過氣來,不如快刀斬麻。
趁人還沒清自己的態度,就今夜,將南城樓子和鹽井一起拿到手里。
宋諫之原本還想留一隊人遠遠守著州衙,太子的人不會束手就擒坐以待斃,狗急尚能跳墻,只怕今晚注定平靜不了,留一隊影衛在邊是最穩妥的法子。
奈何建昌鹽井苦力眾多,人手調派不開。
不過有他在,總不會連個人都護不住。
鹽井的人晉王原懶得管,就像他當時同攖寧說的一般,來這一趟,本就不是替人申冤的。他在戰場上早見慣了生死,上千敵軍尸首堆起的京觀也只是茶余飯后的閑談。況且,他與鹽井的人也毫無干系。
可惜,縱使小王爺心腸生得冷如鐵,也架不住他親手往懷里揣了個心腸似豆腐的蠢兔子。
宋諫之長眸微微斂起。
他一雙桃花眼天生天長得漂亮鋒利,在這沉沉夜下,竟顯得有了點罕見的溫。
宋諫之正暗暗盤算著影衛得手的時辰,前突然探過來一顆茸茸的腦袋。
“你還不睡呀?”
“那我先睡啦,”蠢兔子本人渾然不知他的打算,也沒等小王爺回應的意思,兩手替著胳膊,小聲嘟囔了句:“凍死了,五月的天怎麼還這麼冷……”
邊說著邊將人面前的窗關了起來,然后支棱著腦袋蹦蹦跳跳的往榻上跑,地面被踩得“咚咚”響。
宋諫之走到床榻邊時,攖寧已經十分不客氣的將兩床被子都蓋到了自己上。
大約是到了頭頂的力,又默默將上頭的被子分出來,還裝模作樣的拍了拍。而后飛速鉆進了自己的被窩里,只出一片烏黑的頭頂,活就是只頭烏。
不怪霸道,今晚實在太冷了,比之三月天也不遑多讓。
也“關心”過晉王殿下了,是他沒說話的!
攖寧跟在晉王殿下邊耳濡目染這麼久,非常練的掌握了“從別人上找問題”的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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