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這麼個他兩指頭都能死的小玩意兒,在他手下半分子也沒改過,急了還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直腸子,眼神澄澈如赤子。
宋諫之有時覺得自己對實在是寬容的要命。
可難得一見不好馴服的獵,就得長長久久的留著,等到打碎骨頭心甘愿的屈服。
他眼底閃過一線興的猩紅,收回手不留面的穿:“就這點本事,以后還是別裝睡了。”
攖寧一骨碌坐起來,仰著尖尖的小白下,不滿的嘀咕:“看出來了也不早說。”
枉費人醒了還要在活閻王眼皮子底下裝睡,這就好比只兔子在老虎睡覺,變著花樣找死。
裝的好生辛苦,熬得脖子酸了還都不敢彈一下,他肯定還在心里笑話自己蠢,都聽見了!
攖寧又在記仇本上添了一筆賬。
宋諫之睨了一眼,一臉的高深莫測,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原想看看你能撐到幾時,可你裝的太差勁,看一眼都是糟踐本王眼睛。”
世上怎麼會有這般刻薄的人,攖寧抱著被子不吭聲了,在心里沖晉王耍了一套王八拳,想象著他鼻青臉腫的模樣,心舒暢多了。
“睡醒了就別裝死,”宋諫之抬腳在上輕輕了一下:“收拾東西回府,明天本王帶你回門省親。”
他原先對這樁婚事也不上心,又沒什麼規矩,忙得忘了也算正常。可攖寧現下愣愣的神,倒讓宋諫之覺得不是不敢提,而是沒想過回門這樁事。
“回門?王爺有時間嗎?”小蠢貨反問了一句,一副只要他說沒空就會痛快否決這個提議的模樣。
可惜他不是會順著臺階往下走的人,反其道而行之的接了一句:“有空。”
說完饒有興致的打量的表,挑了下眉,問道:“你不想回去?”
“也沒有。”攖寧猶猶豫豫的出三個字。
“你父親不敢抗旨,舍棄了你給姜家鋪路,你怨他?”
攖寧這下把頭搖了撥浪鼓:“沒有。”
“你因為這事不高興,不愿回去見他。”宋諫之斂著眼,眼尾勾起一道曖昧的弧度,凝視著的臉。
這下干脆換了陳述句。
“沒有,我都說了沒有。”攖寧把被子裹到肩膀,抱著膝團個球,轉過背對著討人厭的晉王,只留給他個后腦勺。
宋諫之卻不肯放過,追加道:“不高興還不敢承認。”
攖寧賭氣的回過頭,只覺這人煩人的不行,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看著宋諫之的眼睛:“我真的沒有。”
在宋諫之那雙好似能看穿一切的眼神下低了頭,鼻子輕聲說:“不只是父母,我上頭還有兩個哥哥,一家子算過來二十三口人,確實沒必要為我一個人豁出去。”
食指勾著錦被上一點線的繡紋,一一的撥散了,繼續道:“何況皇上只是賜婚,又不是我來送死。”
雖然眼前瘋子是真的有可能殺了,攖寧在心里默默補充道。
宋諫之指尖輕扣在膝上,輕描淡寫道:“父皇不會因為姜家推拒指婚事而滅口,你心里清楚。”
不過是不愿意為了兒舍棄一家的錦繡前程罷了。姜太傅在朝中是為數不多的直臣,正氣凌然剛直不阿,冒大不韙也敢諫言,可惜這份膽量沒有放到家事上,是好,可未必是個好父親。
大約是場沉浮多年,再的心也磨變冷了。
“我清楚,又能怎麼樣呢?”攖寧眼睛睜得圓圓的,歪著頭好似不解的看著晉王。
宋諫之屈起食指在額上扣了一下,百年難遇的同人做起辯論:“不怨嗎?”
攖寧放下摳著繡紋的手,認真道:“不怨,我一人赴未知的路,換一大家子的來日方長,當真是天底下最合適的買賣了,任誰來做這個抉擇都是一樣的結果,我大概也不是例外。”
甚至從善如流的拍個馬屁:“而且王爺穎悟絕倫世無其二,我跟著您能學到很多東西呢。”
宋諫之眼睛微瞇,看從方才無措的緒中擺出來,眼的看著自己。
他輕笑道:“你倒是心寬,若是本王,此事定不會是現在的結果。”
攖寧蜷的酸,干脆支棱著靠坐在枕上,直言直語的接道“那是因為在王爺心中,自個兒才是頂頂重要的,余下所有人所有事都要往后排,旁人是死是活,怎麼想怎麼看,你不在意。”
“你說得對,所以本王活的痛快。”宋諫之掀眼瞥著這個心思通的小蠢貨,認同道。
攖寧不會說什麼大道理,只能怎麼想怎麼說:“可是王爺這輩子也不懂心中有牽掛的滋味。有弦系著的心安,并不折磨難捱,反而像晨起喝上碗熱湯一樣熨帖。”
說完才醒過神,后知后覺自己方才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一手捂住,一手比了個針的作,任晉王譏諷,也不肯再開口了、
真把這個活閻王得罪狠了,是會要人命的。
第21章 二十一
明笙去小廚房送回食盒,回來時見的掛了臉,向來掛著張驚不變的臉子,十一頭一回見擰著眉,走路都恨不得一腳一個坑。
"這是怎麼了?”十一看著忿忿的臉,納罕地問道。
明笙甩了甩手上的帕子,別到襟領邊,作里帶著緒,聞言剜了十一一眼,嗔怪道:“還不是你家.….?”話到邊轉了個圈兒,瞄下垂著簾子的營帳,重又開口道:“有人在背后嚼王妃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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