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一副看傻子的表:“你坐公不要錢啊?!一塊錢,投這裏!”
司機敲了敲邊上的投幣箱。
江南庭這才注意到剛剛上車的地方居然還有個投幣箱。
他開始翻找自己的錢包,但翻出來的錢包裏隻有在國外用的金。
江南庭臉上晃過幾分尷尬,出張百元金問司機:“金收吧?”
司機氣笑了。
“你逗我呢吧,這是哪裏啊你跟我用金!沒錢你就趕下車!真是見了鬼了,我還是頭一次見你這樣坐公的。”
江南庭的臉麵瞬間有些掛不住。
走到哪都是被高高供著的大爺什麽時候過這種屈辱,從上車開始就被一直冷嘲熱諷到現在。
江南庭不死心地翻著皮夾,但裏麵除了百元的金以外就沒有其他任何鈔票。
他手僵住,甚至不敢抬眸再看阮棠。
裝最後裝這樣,他也真是……
江南庭進退兩難。
沒錢坐車,但又不想下車,更不想是被驅趕下車的。
阮棠見他低著頭不吭聲了,還是心了起走到前麵去用自己的公卡給他刷了一塊。
到底是知道他的份,也知道他的生活,雖然有的時候看到他吃癟出糗過癮的,但真要看到他丟大人陷窘迫的境地了,就又有些於心不忍了。
“看看人家姑娘多熱心了,你這下次要是不會坐公就還是自己打車吧。”司機忍不住又叨叨一句後才啟車子繼續行程。
而後在車上的所有時間裏,江南庭都沒有再出過聲,也沒有回頭去看阮棠。
全程都保持著沉默,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不吭聲了,阮棠就有些沒辦法冷靜了,時不時的看向江南庭,總擔心這向來都是萬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大爺會不會被這公司機給鄙視得想不開了。
其實說實話,這司機的態度確實是有些惡劣的。
阮棠這種經常坐公的就能對比出也能會到,但江南庭這生平第一次坐公就留下個這麽不好的印象,對他的打擊可能有點大。
到站後阮棠就下了車,江南庭也跟著一起下來了。
阮棠沒去刻意關注他,就自己往前走著,江南庭就一直默不作聲的跟著,但存在比起剛剛上車前要弱了許多。
快到醫院大門,阮棠忍不住了,轉看著江南庭,關切問道:“你沒事吧?”
他鮮出這麽低落的一麵來。
就好像一貫都很開心的小狗遇到了重大打擊之後就變得消沉那樣。
讓人看著實在是有些擔心。
江南庭這才抬頭,如阮棠所想的,他眼底黯然一片,提不起什麽神,整個人的氣質都跟著低沉。
“沒什麽。”他說:“隻是突然想到之前的你可能跟剛剛的我一樣。”
阮棠不解:“一樣什麽?”
江南庭說:“很費力地在融我的世界。”
第一次去那些高級餐廳。
第一次去那些奢侈品店裏消費。
第一次坐頭等艙。
第一次坐豪華遊。
……
這些都是前五年的時間裏江南庭帶著阮棠領略學習的新世界。
隻是那個時候他沒有像阮棠那樣的耐心,沒有做到一步步的帶著,在可能也覺得費力不解,覺得不知所措的時候及時地給予援助的手。
那些對他來說習以為常的生活場景,對阮棠來說也都是人生第一次嚐試。
這麽些年來都是阮棠在盡力融進他的生活裏,而他隻在著阮棠犧牲自己的緒換來的一切平和。
如今真的嚐試過去融自己從沒見識過從沒經曆過的生活,江南庭才知道這些滋味有多不好。
阮棠一楞。
完全沒想到他居然會想到這方麵去。
也從來沒想到江南庭會發現會在意到做出的犧牲。
當初覺得很難,覺得委屈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時過境遷,所以阮棠這一時間除了慨以外也沒別的太多的想法,隻是淺笑一下。
“都過去了。”
江南庭看著明顯已經釋然的樣子,心裏更不是滋味,他抿了抿,心頭頓時湧出許多的話,但到最後都化作一句。
“對不起。”
阮棠一怔。
他這句簡短卻又無比真摯的語言頓時像是一塊巨石投進平靜的湖麵一樣,掀起了層層不斷的波瀾。
雖然他的心思、他的態度和之前都有了許多變化,但真真切切地從他裏聽到這一句的衝擊當真算得上是史無前例。
阮棠僵在了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回饋,最後還是江南庭輕拍了拍的肩膀。
“行了,你快進去吧。等你下班了我再過來接你。”
末了,江南庭還補上一句:“這次我會記得去換零錢。”
這時還打算繼續坐公車陪。
但江南庭似乎忘記了就住在這附近。
“不用,我走路十分鍾就到家了,你別麻煩了。而且我說不定要加班,不知道什麽時間能下班,你不用過來了。”
這阮棠可不是為了糊弄他,而是實話實說,急診科的加班就是那麽突然,也沒個準點,有的時候人都回到家了,要是醫院電話打來,還得急匆匆地從家裏趕回醫院來。
江南庭卻聳聳肩,並不在意道:“沒事,那我就陪你加班。正好晚上還能一起吃個宵夜。”
這人倔起來,十頭牛都拉不住,阮棠也不想在這種爭辯多久都可能不會改變結果的話題上浪費過多的時間,隻能擺擺手,隨他去了。
剛走進急診大廳,阮棠還沒換上白大褂就被幾個小護士團團包圍住。
“阮醫生,剛剛在外麵跟你站在一起的男人是誰、好帥啊!”
“是你男朋友吧?!你們倆站在一起真的好般配啊!我之前還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配得上你這張臉了,但現在看來,那簡直就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圍來八卦的小護士們裏有的是今年趕來的,有的是去年沒參加文銘生日派對的,所以對江南庭的臉非常的陌生,並不知道他跟阮棠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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