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請仵作啊,陸小娘子。”張叔拄著拐杖趕過來,低聲道,“當初我被他們的人打斷了,也上衙門告過。他們和府商相護,本不講道理,就把我們的人都趕了回來。要我說……還是私了吧,賠錢了事。”
問題是,即便們愿意私了,對方肯嗎?
“我不信!”陸笑兮故意大聲道,“府豈能容他們隨意冤枉人,這天底下還有沒有王法了!報報!”
“陸小娘子啊……”見陸笑兮不聽勸,張叔也急得冒汗。
大伙兒一聽報,都激起來,年貨也不采辦了,推著著要跟著去看。
陸笑兮帶著蘇大夫和幾個家丁,鬧事的人抬著尸,一行人浩浩的向衙門而去。
……
此時,黃刺史的書房。
“報!——”有兵快步走進,“刺史大人,外面有一姓陸的小娘子擊鼓鳴冤,說是有人誣陷的大夫害死了人。”
黃刺史慢悠悠的品了一口茶:“這陸小娘子還真是有意思,別人家死了人,都還沒來得及報,倒搶在前面,生怕本不理一樣。”
一旁有人諂道:“到底只是十幾歲屁事不懂的小孩,哪里能明白場上的彎彎繞繞。”
“走,會會去。”黃刺史輕蔑一笑,放下茶杯。
他一路走到衙門正廳,聽到里面喧嘩一片,眉頭一皺,快步走近,呵斥道。
“都給我住!”
衙門瞬間安靜下來,但也就安靜了那個瞬間,又都七八舌的吵了起來。
尤其是那個陸笑兮,小小年紀又是孩子,聲音比誰都大,愣是不服自己的人有錯。
還有那個陸彧,自家妹妹沒教養不制止,還在一旁幫腔……
“大膽!”黃刺史一面說一面走上上首的位置,準備拍響驚堂木大家安靜,卻冷不丁的發現……本該屬于他的位置上,居然坐了另一個人!
是那黃公子!
這年輕公子,坐著他的位置,玩著他的驚堂木,翻著他的卷案……這簡直都是挑釁啊!
“黃公子?!”黃刺史立刻黑下臉來,“本不管你家中到底什麼份,哪怕你的位比本高,只要沒有皇上的圣旨,你就不能取代本的位置!”
他這話說得倒不是危言聳聽,他的位雖然不算最高,但就算是六部尚書到了,也不能替代他坐在這里,只能坐在下首位置上。
但是皇上的圣旨……
“皇上的圣旨?”黃公子把驚堂木扔到桌上,“這個好說,朕一會兒親自擬一則給你,可還滿意?”
“什,什麼?”黃刺史以為自己聽錯了。
那黃公子邊的隨從突然呵斥:“大膽!敢對陛下不敬!還不跪下?!”
黃刺史的第一反應是,這聲音尖銳……不是男子,是宮里的人!
接著才真正意識到,那個自稱“朕”的人,黃公子是……
“皇上?!”他腦袋一翁,無意識的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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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完全沒有想到。
當年科舉殿試那年,考他的還是上任皇帝呢,這任皇帝年輕,他也從來沒見過。
而且不是黃刺史,堂上所有的人,除了皇上背后的護衛,除了陸笑兮,所有人都嚇呆了,以為黃公子就是哪里來的一位年輕貴公子,半天才想起來下跪行禮。
“都平吧。”皇上了太,“堂下陸笑兮,何事狀告,狀告何人?”
陸笑兮起道:“回皇上的話,民陸笑兮狀告洪州黃刺史和錢家商會錢社長!合起伙來欺洪州城其他商戶,誣陷民的大夫治死了人!”
“尸何在?”皇上又問。
無人應答。
半晌才有人巍巍的答:“回,回皇上的話,在這里……”
一被白布掩蓋的尸被抬了上來。
“傳楊太醫驗尸。”皇上道,“正好朕的隨行太醫從前學習過仵作之道,由他來驗尸正好。”
太醫驗尸,誰敢反駁?
一名中年太醫上前來檢查了尸,很快得出結論:“死者面僵,牙關閉,雙拳握,舌苔發紫,是服用了過量的馬錢子所致。”
“為何會服用馬錢子?”皇上問。
蘇大夫巍巍的跪拜了一拜:“回皇上的話,死者生前了風寒,生癰疽瘡毒,又咽腫痛,故……草民為其配制了帶有馬錢子的藥方。馬錢子有通絡止痛,散結消腫的功效,但過量服用可能導致驚厥和猝死。”
“這位大夫說得沒錯。”楊太醫頷首認可。
“開的方子何在?可有備份?”皇帝也不知是不是第一次審理案子,表饒有興致,每次問的還都在點子上。
“回皇上,草民開的每一筆方子都有備份。”蘇大夫從懷中取出早已準備好的方子,抖著遞到楊太醫手里。
楊太醫審視過以后再度點頭:“這則方子開得確實沒有問題。”
“給病人的方子呢,還有開的藥的藥渣。”皇上掰著指頭數,見死者那家人畏畏的眼神流,呵斥道,“要是拿不出方子和藥渣,沒有證據,論誣陷罪論!”
這話一說,那家人立馬就跪了。
他們聽到皇上來了,就慫了九分,看到黃刺史傻了,剩下的一分也沒了,立刻賣主求饒。
“皇上,我們也是被刺史大人迫的……”
“這馬錢子我們也不想多吃,我們更不想吃死人啊皇上,這可是我們一家的頂梁柱,求皇上寬恕!”
……
一聽人招了,興致的皇上瞬間枯萎在座位上,又開始無止境的支著頭按著太。
“這幾個人拉下去慢慢審。”他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里小聲嘟囔著,“這麼簡單的案子,真是有夠沒意思的……”
“好了,該審正事了。”皇上又拍響驚堂木,“洪州刺史黃承虎,錢家商會會長錢治,你們一人魚百姓欺商戶,一人收好為虎作倀,常年商相護,將整個洪州城搞得烏煙瘴氣,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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