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荷花,你娘要婚了?和誰婚?”
荷花俏生生的站在曬場上,穿著杏黃的小襖,配著藕的子,臉上帶著笑意,與之前相比,竟是換了個人似的。
薑四打量著荷花,似乎有些不認識這個兒了,這還是之前那個每日裏隻曉得待在家裏,低著頭也不說話的荷花?
“你娘怎麽能婚呢?”
“我娘怎麽不能婚啦?隻是被不識寶的睜眼瞎休了,又不是那等人合該浸豬籠的無恥婦人,如何不能再嫁?當朝律法都允許的事,怎麽你是什麽兒?還不許了不?”
薑四皺著眉頭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看的荷花心中作嘔不已,冷哼了一聲,見三枯瘦的模樣,又歎了一聲,“您還是好好保重自要!”
三整個人似乎都晦暗了下來,今兒在院子裏聽著外麵吵鬧,知道翠娘在外麵人,心裏其實是鬆了口氣的,這段時日,想明白了,也後悔了。
早知道翠娘是個這樣的攪家,當初六子沒了的時候,就該將趕回娘家,鐵蛋和銅蛋有這樣的娘親,還不如沒有!
若是當初將趕回娘家了,鐵蛋和銅蛋過繼給老四,老四媳婦兒子和善,定會將兩個孩子當做親生的教養!
不過現在也不晚,三想著,橫豎清娘被休回了家也不好嫁人,將翠娘趕回娘家,再準備些東西,與老四去親家那裏好生賠些小心,道個歉,將人再接回來,還能是和和樂樂的一家子!
隻是怎麽也沒想到,清娘竟然要再嫁了!
如今便是將翠娘趕回娘家,又有什麽用?
家不家了。
看如今荷花對老四的樣子,是恨毒了這個親生父親的,當日老四這個豬油蒙了心的,連親生的閨都不要了,如今呢,翠娘肚子裏的這個,又如何能確定,是他的種呢?
荷花話說完了就跑遠了,那邊翠娘兀自因為薑四的反應罵不停,“你心裏還惦記人家呢,可惜人家要再嫁了!”
“都是你這個賤婦!”薑四一把抓了翠娘的服將人拖拽進了院子,也不顧忌是有孕的人了。翠娘驚一聲,“薑四!我肚子裏是你的兒子!”
“我的兒子?誰知道是誰的野種!”
薑沅蔓聽著胳膊院子門被關的聲音,知道今兒的瓜就吃到這裏了,朝一直站在旁的秦庭晏揚了揚下,“進屋吧,該給你行針了!”
“嘩啦!”
院子裏支起的臨時鍋灶火勢正旺,小老太將一大盆洗幹淨的土豆子倒進鍋裏,鐵鏟子有些費力的翻炒著,濃濃的豬油香和醬香味傳了出來,翻炒均勻之後,又倒了一盆子的豆角子,再次翻炒,最後添了水放了鹽,這才蓋上了鍋蓋子。
“,我做的蠔油你又忘記用啦!”
薑沅蔓在廚房裏喊了一嗓子,小老太哎呦了一聲,“這腦子,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蹲在地上給薑沅蔓燒火的秦庭晏就取了廚房裏的一個陶罐給小老太送過去,小老太一見秦庭晏就忍不住臉上的笑意,“孩子,快去歇著,這些活計不用你!”
也不知道人家的父母是怎麽生的,怎麽就能生出這麽好看的孩子來呢!
秦庭晏微微一笑,又乖巧又溫潤的樣子,“我本就是一家救下來的,現在又日日白吃白喝,再不做些活兒,可實在說不過去了。”
距離秦庭晏醒過來已經有幾天了,他依舊是什麽也想不起來,小老太和薑大喜便做主他留在家裏,等什麽時候想起來家裏的事了,再做打算。
如今秦庭晏穿著薑萬年以前的袍子,舉止又溫文有禮的樣子,越發像個小書生了。
小老太用勺子舀了些蠔油放進鍋裏,秦庭晏聞著鍋裏的濃香味,勾笑出臉頰淺淺的酒窩,“做飯的手藝真好。”
這種真心的誇讚聽的小老太心花怒放,眉開眼笑的,“不是你我吹牛,就咱農家飯,我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薑沅蔓看著那邊說笑的開心的祖孫倆,再看看曬場上赤著膀子用連枷打豆子的三哥薑虎,雖然家裏有驢,但是一般來說這種時候,驢能歇,人不能歇。
薑虎在家裏一向沉默言,似乎總是能人忽略了他一般,薑沅蔓忽然就覺得,這要是三哥是哪個話本子裏的男主,這個場麵,一定是黑化的契機!
“鍋糊了!想什麽出神呢!”
薑沅蔓猛地回,發現三哥不知道什麽時候穿好了裳,正拿著巾臉呢,嘿嘿的衝著薑虎傻樂,總不能說在腦子裏腦補了一部以三哥黑化最後走上人生巔峰的話本子吧!
鼻尖聞到了甜糊味兒,薑沅蔓趕的拉鍋,正熬醬呢,這段時日不是初霽在家幫收各種的野果子,收來的多了,吃指定是吃不完的,薑沅蔓就薑萬銀買了糖回來,熬了醬存著,留著冬天吃。
小叔喜歡吃甜的,給他帶一些去衝水喝也很好。
院子裏小老太又在另一個鍋裏燉上了冬瓜,家裏的人多,現在又雇了四個人幹活兒,還都是肚子能裝飯的壯勞力,不多做些菜,還真就不夠吃的。
這段時間小老太晌午這頓飯是不會炒菜的,太費事,多是燉兩大鍋菜,有時候不知道燉點啥了,就整一鍋燉,吃去唄!
秦庭晏等小老太這次挖完了蠔油,這才小心仔細的蓋上陶罐的蓋子給送回廚房,他沒說謊,是真的很喜歡農家菜的味道,總覺得是他此前從未聞到過的煙火氣。
“小心些嗷,別給我蠔油罐子摔了!”
這點蠔油是薑沅蔓穿山從礁石村背了連殼二百斤的海蠣子回來熬的,鮮的不得了,饒是省著吃,也就剩下半罐子了。
秦庭晏穩穩的將蠔油罐子放好,見薑虎去水井提水,便過去幫忙。
薑虎憨憨一笑,說話的聲音低低的,“小妹昨兒說的那和兔子的,究竟是怎麽算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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